山中一夜风交雨

一个疯子,随着脑洞开文,总体阴暗向。目前居住在undertale AU及其相关的坑底
请日我的lofter!我不怕日!我寂寞!我三次元失败二次元透明没啥别的就指望你们的一点关注活着!
可以称呼山雨。这个昵称从原名山中一夜雨到现在都在用XD

《狼子野心》【13】 骨科大学支线

  【此为防屏补档,lofter审核制度的历史遗留问题,请跳过阅读】





  一年前新来的Ink有点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似乎有点被本地的Error针对。

  刚进寝室的时候,这个黑乎乎的小家伙被他那一声“Heya~”吓到卡壳,让他一度以为这个Error像他家那只会吃自己儿子的一样脑子有问题;不过好在接下来就好点了,能正常说话了,甚至还提出主动带他去学校兜风逛悠。

  说实话,这个Ink到这里来,其实没把这里多少人跟他当成与自己平等的存在。

  更低一等的傀儡而已。

  但是这不妨碍他像普通人一样活在他们中间,细心感受日常生活中平凡的喜乐和各种微小创造物的奇特。

  而不是看着那些大人物兴云作浪、野心勃勃地席卷大半的AU,又在不过数百年内烟消云散。

  他所能做的不过是看着,看着无数不同的人在他面前重复着相同的人生。初诞生时的兴奋感和看什么都很容易就被满足的新奇感,都在多年岁月的洗涤里被消磨尽了。

  

  其实,Ink曾经早就怀疑过,他的那个多元宇宙一直在走下坡路。

  它从始至终都在消耗诞生时的老本而存续,并不是最近才大势已去,而是一开始就在缓慢而势不可挡地陷落。

  只不过时空尺度太大,速度缓慢不易察觉。

  

  大限将至,是顺其自然。

  那里从来没有新AU出现,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十种,只不过仗着数量多,看起来把整个涂鸦球域填得满满当当的而已。

  其中还有不少AU只是其他AU或者UT本体的换皮。Ink想不通创作者制造那些时到底在想什么:世界主色调变得红黄蓝绿紫了、衣服缺几个扣子多几根领带、怪物人均变异了两颗牙,背景音乐加鼓加噪;或者干脆把两只怪物的台词互换一下,把当皇家科学员的拎去遗迹看动漫,坐王座的踹下来去当选秀节目主持人,这就算个AU了?

  ——来自“Prehistoric Legend”这个多元宇宙的Ink一直知道这一点,不过以往都只是心里吐槽。

  不过他回想,他觉得越来越明确了。

  虽然AU多而大同小异,对于他而言,那都是一个个真实的世界,是可以生存的空间,有数不清的人物可以撩拨,制造出无数差异来。

  但对于他的整个多元宇宙而言,这点生机太微不足道了。

  他知道,创作者在这一切背后看着他们。

  无论是光与暗的纷争,权力与自由的碰撞,还是痛苦与温情的轮回,祂看着这一切一遍又一遍上演,就像旁观的他一样。

  但是这个宇宙里不会诞生出任何实质意义上的新事物,不会有新的力量介入。再多激荡的情感和交错的爱恨,也都只有来来去去最后总是会重生的那几家人之内的冲突而已。

  一旦习惯了这种永无止境的重复节奏,最初的“神祇”们就不再持续关注它;而这个世界被铸造时自带的法则也会感受到这股烦躁,就会开始尝试自我清洗。

  然后一切清洗干净,过上一会儿,自身的空虚和死寂又会让宇宙——或它背后的意志无聊难耐。

  这个没有新鲜血液注入的宇宙,永远只能停留在这样的轮回之中;而Ink的生命作为它的其中一环,依然被绑缚的线牵扯在这一环所有事物的末日倒计时中。

  不可避免,那就算了吧。还不如及时行乐,好好看看自己费尽几年时间所能到达的其他世界是什么样。

  

  没有了那条只会嗷嗷和嘤嘤的小蠢龙……

  也没有了那些一看到他就会反应各异的无数张熟悉的面孔……

  Ink拿起面前泡了红颜料的茶水杯,抿了一口,开始还是尽量慢地啜饮,但后面越喝越快,最后半杯的量干脆是被一口闷了。

  

  不用每天追在那条钚龙似的黑色超大巨龙后面给他善后追尾了!

  不必再跟看见家里养的宠物狗吃作业(还是吃你写完过的作业)似的从那头黑龙嘴里抢AU了!!

  他也不用再见到,那些仗着天生外挂不把NPC放眼里的人类——这种“主角”在所有玩家中的占比从不是少数。每次Ink一在他们面前出现,告知他们将要到来的灾难,一个二个头铁得跟什么似的,屠杀AU屠惯了,看什么都像移动的EXP。

  Ink就像一个游戏管理员,孜孜不倦地提醒着全服玩家下线暂避,我们公司好权力应对黑客攻击;而这些屠杀玩惯的人类则像开挂开得昏了头的流氓玩家一样,对着管理员大言不惭怼了半天还想上来砍。结果Ink怼戏还没看完,黑客巨龙从天而降,不止搞崩了他们玩的游戏,把他们的主机都给砸碎吞掉,重置键都给你一脚踩崩了。

  没了重置键,这些平时毁灭“世界”跟玩似的疯子也混不下去了。毕竟福猹也是要恰饭的啊,AU都没了,“游戏”重启不了,“玩家”们却不能弃游,在一片虚空中发愣。

  最后全都哭唧唧去了Omega时间线。

  他们能去那里,还是好在AU没了,脑子也灵光了,这个时候就开始对着Ink嚷嚷什么“人权”了。

  Ink倒不在意他们之前的杀人如麻是残忍冷漠还是暴戾恣睢,频道错位也跟他没关系。他只是不太喜欢这种恶俗的剧情安排,就像看到烂片时常有的心理反应,但作为AU守护者,还是大方地给屠杀线“玩家”们指了一条明路。

  有的人类最初还以为去Omega时间线能获得更酣畅淋漓的战斗,感觉还会是个不错的新地盘。

  然后被一群Disblief按在地上暴打。来打的人太多,玩家丝毫没有还手之力,惨得一批,离得远的那些都只能把骨头往前面同伴的后脑勺招呼。

  虽然重置没了,但决心的不死特性还在,这些玩家永远没有自己的回合,却也永远死不了;本来大多数被逼成全然不信的怪物原本都很善良,但是他们中间混着好几个Fell出身的,狂喊引导得所有人眼睛发红,个个都收不住手,而且在这个全是屠杀线幸存者的时间线中Disbelief人员数量非常多……

  因为二设入脑最深刻,Disbelief群体不管在哪个多元宇宙都是疯狗团。

  Ink在忙着整天追黑龙吃尾气的时候,有次偶尔停下来,去Omega时间线喝颜料泡茶,就顺便看了一眼那些幸存的屠杀线玩家,发现热情的殴打自从他们来到Omega后真的是全天24小时至今从无间断。

  这是因为每当有一批Papyrus们累了下去休息时,远处又有四五批赶来了……

  以至于Omega时间线里竟然出现了幸存小怪开办的票房,每骨一票摇号来定,揍人都要先走一趟流程预订的。

  ——正义的围殴,你不是天选之子,你连掺上一脚踩一下那些一直在死去活来的尸体的资格都没有。

  Ink也不觉得什么正义得到了伸张,就觉得格外地滑稽好笑而已:

  叫你闲来没事玩屠杀,结果一清算幸存者才发现你得罪了一条街还不止。每个屠杀线玩家都被连日抡死在地无数次一刻不得闲,来下场的还仅仅是每条屠杀线只有一个的幸存者,那造成的屠杀总数,到底是高出他们自身数量多少啊!

  

  这么一想,那个暗沉、绝望、纷乱而又充满阴谋算计的世界还是有点沙雕般的可爱感,除了那两对打来打去总是不得善终的兄弟之外。

  随即在情绪的作用下Ink重重地一摇头:

  他抛弃一切来到这里,可不想再带上旧世界里的条条框框了!

  

  骂骂咧咧的声音一摇一晃从楼梯口传来,带着瓶瓶罐罐乒乓相撞的嘈杂响动接近,直到寝室门被一声吼叫穿透:

  “INNNNK!你这混蛋!!!你又用我的杯子泡风干颜料块!!你知不知道那很难洗啊,洗不干净不说那股味道还三个星期都散不掉!”

  “嚯,你那么笃定这次我用的是你的杯子?”

  “不是?那还好,这次饶了你。快开门,我提了一堆刚买的冰饮料不方便!”

  Ink看了两眼自己的杯子和沾着淡红色吮印的杯子,站起身去开了门。

  Error当即出现在门口。

  他起码提着八九瓶各种快乐水,三个蛋糕盒子和两袋起码十五磅重的巧克力礼包不是夹在腋下就是顶在肩上。这样走了一路回来,这么好的平衡性不去学杂耍真是屈才,要知道Underverse院戏剧社一直在嚷嚷缺人呢。

  “呼,我说,你还真的没有……”

  Ink接过最重的两样东西,放上公用小圆桌,然后坐回因夏季太热拆光坐垫的简陋铁椅子,拿起一只带彩虹价签的黑白花纹水杯继续悠闲地翘起二郎腿,看着Error忙忙碌碌地卸下东西。

  放东西之余,Error眼角余梢看到Ink手里拿着的饮水杯,果然没有乱动自己东西,然后Error欣慰但依然略带狐疑地朝桌上属于自己的那个天蓝色茶杯看去……

  Ink丝毫没有继续装下去的意思,淡定地伸手把桌上Error的杯子一转,露出自己刚刚喝过留下的染色水迹。

  “淦!!!!!!我打死你!!!”

  Ink面不改色地等着,他知道现在这个Error被惹毛的下意识动作总是掐他的脖子;但有时候明明不是被他惹恼的,只要他站在Error身边,也掐他。

  但是这个新来的Ink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力度算冒犯。

  人家在本家的时候连龙都抡起来打,你骨科Error算什么,又不是没被上万磅重的爪子拍过。

  配合地被揉得满椅子乱晃之后,Ink理所当然地伸手拿向那被他帮忙放到桌上的两个袋子之一。

  “喂!!”

  这个骨色黝黑勤工俭学的优秀学长,在今日甜品店的优惠期里用囤积的折扣券买了一大堆糕点和可乐;初来乍到一穷二白的Ink当仁不让蹭了一波,换来了Error一记丝毫不含白色的白眼。

  对此熟视无睹的Ink不太熟练地拆开包装,而Error也没有什么实际行动来表示拒绝。盒子是附魔的物品,出奇意料地防震,里面蒙布朗的香缇奶油和栗子脆片丝毫没有颠簸变形。

  “嗯!香醇的丝滑奶油混合着浓郁的果香,还有这薄薄的酥片被咬破的感觉!Error,回去打五星好评,不必分期!”

  “好你妈!……把蛋糕还我……不,还我之前先把被你咬过的那部分拿勺子挖掉!”

  闻言Ink拿起配套的黑金塑料刮勺挖下了挺大的一块,大约占了整个小蛋糕三分之一,然后把挖掉的那一块喂向Error嘴里。

  Error扭头躲开:“我说了我不吃被你沾过的东西!给我拿上滚!”

  “不,这勺给你是优惠。剩下的都是我的了。”

  “……”

  Ink又在剩下的蛋糕上用另外一把叉子叉下了一小块。

  妈个叽世上怎会有如此欠揍之人。

  “特么的我今天要为寝室除害!!把你弄死我就是全院的英雄了!”

  “你不知道吗?英雄命短。”

  Ink一脸镇定地任由Error扑在他背上捶打,嘴里吃小蛋糕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

  “老子当你妈的英雄,老子是来揍你的!”

  “抱歉,我没妈。”

  “……”

  一杯焦糖妈奇朵,你真的只有焦糖和奇朵。

  

   

  

  

  无论是本人还是蛋糕都被这家伙吃得死死的,Error无奈地松开掐住Ink肩胛和脖子的手:

  “你们Ink都是那么烦人的东西吗……尼玛我当学弟是这样,当学长是这样,当了辅导员还是这样!都是些什么灾星!?”

  “我也听说过惨死的那位。”

  Error蹭地抬起头,连带身体跳开一步:

  “什么,你也知道他吗?”

  “很明显,我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一定有一个'Ink'的,根据你的反应看你们很可能相识,这个寝室里也有很多他曾经存在的证明。但是我至今都没有见过他,那肯定是死了。”

  新的Ink说着,站了起来,看着右手侧下铺空床边墙壁的涂鸦,密密麻麻多番修改的日程表还是Ink最熟悉的手笔。

  即使不是同一个多元宇宙,甚至即使不是同一个创作者,不同版本的同一个角色都总是有很多或明显或细微的相似之处,绝对不会被认错。

  “至于惨死……你手机挂链上那件还不能说明惨吗。”

  Error本能地看向自己裤子侧袋里的手机。那把骨头刀被他挂上了链子之后就正式成为了他从不离身的摆件,此刻骨头仍在兜里露出了半截,布满细腻精致的墨黑色纹身。

  Ink看了那骨头一眼,然后撩起自己的手腕,露出前臂的桡骨和尺骨。

  一脸锅黑色的Error果然发现,“Ink”死后赠送给他的那根骨头,和眼前这个Ink前臂手骨中较细的一根一模一样……

  难道那死鬼的礼物还有这层意思,叫那些以后来的Ink都对他敬而远之吗?不对啊,难道不应该是从此Error对Ink这类物种产生生理性厌恶,这根骨头该是恶灵退散的护身符?Error敢打赌那个四年前死掉的当任过他六天男朋友的Ink绝对想不到他现在会又跟一个Ink成为室友,并且至今只是纯洁的室友关系!

  “……看来你也不知道更多?”

  踏着前人尸骸而来的Ink挑挑眉骨问道。

  “……不是我知道的不多,而是他那些恶心事,我根本不想提。”

  Error无力道。

  “还想到我曾经瞎了狗眼差点喜欢上他,他死前我还仁慈了他……而他却背着我杀了我弟弟!你没有兄弟,你有也不会体验到那个感觉的。那个混蛋!他把自己全家都杀了,就剩下个痴呆儿童Pale!还能指望有什么好事?”

  “……”据Ink所知,这个多元宇宙里的Parable之类一系列千奇百怪的“Ink”都还健在,可能确实完蛋了的只有DS!Ink,而且这些Ink于此地存在的时间显然不止四年。如此看来,那个前辈Ink在灭自己族的这件事上依然任重道远。

  或者是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Ink默默地看着,觉得眼前的Error除了能提供一些花边新闻外也不会有更多线索了。

  “呐,我只是好奇你那个声名昭著而又英年早逝的舍友,我的'前辈',毕竟我曾经感觉到了他于世界某处留下的遗迹。那是一个……很值得瞻仰的外层AU,魔法在这样一个不欢迎它的宇宙里绽放出了应有的光辉。”

  “——外层AU?”Error警戒起来:“该不会,是X-tale吧?”

  “嗯?对!我来的时候路过了它!”

  之后是冷场。

  面对Error那一脸的不可置信,Ink也很头疼。

  “……算了,就当无事发生吧。”


  反正Ink也不需要继续套Error的话了,就算他好像知道得比他看起来的要多。

  他都从DS!Error处作为“DS!Ink”备选人出现过了。虽然两个“Ink”从未同框,但看Pale和他旁边那些眼神古怪的Dreamswap人员,也能让他把事情猜到五六分。

  


  “Ink”在进入这个宇宙位面的时候,是正好经过了X-tale的。

  一个奇异到有些难以想象的AU。

  这足以让任何Ink立马不顾一切抛下手中的一切奔去查看,守护者当然也没有例外,立刻就拨转翅梢前去尝鲜,即使感应到危险也在所不辞。


  他愿意过普通人的生活,但不代表愿意接受普通人的现实,而且连前一条都不一定不会改变主意。

  

  长长的翎羽在风中律动,普通的白色因为形体的完美显得长而有力;单肩羽翼的翎毛从翼根到翅尖,无一不过滤着宇宙无AU真空地带仍然存在的星界的微风。

  他就这样赶路的时候路过了骨科大学的X-tale。

  对于AU守护者而言,他们的战斗力不一定日天,但起码逃跑上也有两把刷子;对于既是AU守护者、又是执剑者的双修Ink而言,虽然可能比一般的Ink更擅长近战了一点,但基础职业可是不会丢的。

  他甚至更擅长逃跑了。

  任何Ink都具备的、能以液体为媒介进行远距离传送的技能,在这名守护者手中早已被玩出了花样。他甚至曾经从Nightmare流质的身体表面上爬出来过——感谢了他一身黑油油的液体,全是被压缩到极致呈现物态的负能量——之后Nightmare发飙暴走的触手狂拍下来,他就鱼龙入水般迎合着触手上覆盖的那一层薄薄液体钻进去,传送走了。

  虽然最后还是被Nightmare拽出来暴揍了一顿,但只要没打断腿他就还能皮,打断了腿养好后也还能接着皮。Ink,就是这样一个代表着无尽麻烦的名字。

  

  但是,说实话,说那个东西叫X-tale,守护者Ink真是不知道它到底抬举了什么。

  

  如果是说生物量的话,它可以甩许多AU一条街,就像好几个AU的居民都合在一起住进来了一样,更是可以让被炸过的原版X-tale为自己一身空白的样子而羞愧地钻进Anti-void;但如果说它是一个合格的AU……他没有在这里感受到任何一个灵魂带有一丝感情色彩或智慧的涟漪。

  这太不正常了,不像住满生物的空间,反而像是死气沉沉的傀儡工场。

  然后守护者悬停在空中。他只单肩有翼,但那一片翅膀也已经宽大得比他整个人还要大了。

  用翅膀把自己包在里面,守护者露出眼睛极力远瞰——

  这里的生物也不太一样。

  天上有融合着鸟类和其他魔法后裔特征的飞龙,一群群身上长满了翅膀的乌鸦怪鸟;地里的房子也不是房子,而是比例十分奇怪的、像是屋子的怪物,中间穿梭爬行着身上长满眼睛的蚂蚁,长满孢子的甲虫,充满触手的猫科动物……

  有的房屋怪物十分巨大,最少有数百米高,就明显地长着一张大嘴,里面满是密密层层的锯齿,长长的舌头吐在外面,跟着其他怪异生物一起巡视扫荡着大地。

  ……这是刚从Helptale美术学院竣工回来的怪物画的吗?

  但是,守护者Ink很快就注意到,这些生物另外一个可称当完美的优点:

  没有一个器官是装饰品,没有一件武器毫无用处。

  组合无数生物的优点聚合而成、似是而非但又不知疲倦的守卫,怪异而精壮,每一对肢体的拍打都极有效率。但是,每一只每次划过天空盘旋的轨迹都分毫不差,地面被卷来卷去,早已经无比光滑,但无意识的怪物都不会稍稍逾矩,解决掉不同哨岗交错地之间的空白粗糙带。

  它们是为了战斗和防御而生的。此地的创作者也应该知道这些家伙都不是什么智慧生命,植入完程序之后给予它们多的也没有用,所以干脆不费心为它们增添任何美感了。

  这样一个庞大而怪异的世界,在守护着什么?它们严阵以待多年,难道就没有任何剧情吗?

  

  守护者Ink承认自己好奇了。

  于是他用魔法控制自己向更低的高度滑去。这里是骨科宇宙的外层空间,反魔法力场几乎不存在,他在此刻的战斗力,跟他在自己的宇宙里与灭世黑龙一战时的实力完全相当。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他是第一个亲眼看见了此刻骨科X-tale内部情况还活下来的人。

  他看到了更多怪物,以及更多的“待完成”作品。那看上去像是……材料。生物的器官,古树的靓影,有的已经显露出极佳的美术功底,至少守护者现在不会怀疑画这个的艺术生创作者辍过学了;但是,它们被抛弃了,犹如未完成的神迹,被随意弃置在物理法则已经凝固的苍茫大地中。

  这么说,应该是它的创作者临时撤退?不,真正的创作者不会这么弱,也无需担心自己的造物被多元宇宙觊觎。那么,应该是个头顶着二点五次元的伪创作者了。

  只有本身属于这个宇宙内的存在,才会需要AU里的生物来守护和掩饰自己的秘密。

  守护者Ink继续穿越低空,此时已经有些傀儡生物发现了他,但迟钝和局限都让它们只能在自己的岗位上无能为力。

  守护者是有计划的——他靠液体表面作为介质,可以传送到一个多元宇宙位面之内他任何想去的地方;要是在高空中被逮住,连自己的血都会散落成雾,那么他就是想逃跑都做不到了。

  飞低矮一点,落地之后要跑还不容易,哪怕被打得头破血流也能一咕噜倒进身下的血泊里,这招他以前可是吓哭过无数人。

  随着高度降低、距离AU的物质世界越来越近,突然间,守护者感受到什么东西了。

  一条“隧道”。

  它被埋藏在这个粗犷的世界地心深处,虽然感知到的气息无处不证明,这个隧道,可以无视守护者Ink来时的排斥力阻隔,让他们轻松写意地到达任何多元宇宙位面,犹如简单地穿梭AU。

  “这……”

  可是无论怎么看,构成这种神奇隧道的都是些普通的AU碎片而已,虽然多,虽然按照着什么方式排列,可是守护者并没有找到任何能允许它出现这种超凡特质的法则力回路。

  理应只是由海量AU残片聚合的空间通道。

  怎么就成了不同多元宇宙的丝绸之路?

  守护者Ink太想知道了——如果他早知道骨科多元宇宙有这种空间结构存在的话,恐怕一路的四年里全都是翻着筋斗来的。

  但这么简单而普通,单纯地叠AU物质,怎么造就这种不可思议的通道?

  魔法黑洞吗?

  还是黑箱操作?

  这就像一个科技黑箱,你使用荧屏的时候并不知道它上面的每一个光子为什么会发光,但你知道你只需要点一个正确的位置就能任意开关它们;犹如一个纯黑而不透光的箱子,每人只需要朝里投入一件事物A,下端的孔掉出来的东西必然是事物B,但A究竟为什么变成B,怎样变成B,原理人们一概不知,只知道有这个黑箱,就可以省去里面一切复杂繁琐的所需工序。

  那个次级创作者未必也知道黑箱的原理,但他就是做出来了这个玩意。

  守护者想了想,突然又了然于心。

  为一个现实世界里的创作者操心什么啊!这些黑箱设定那些傻屌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一个二点五次元咸吃什么豆腐淡操什么心!

  (我突然膝盖一疼)

  正在此时,守护者突然感觉天空暗了下来。

  就在他用探测魔法感知着“隧道”时,隧道最大的“守护者”也在凝视和评估着他。

  山岳一般巨大的影子出现,咔巴咔巴的声音一直响动着,那是无数骨头和牙齿在这个奇异的庞大身体里抽动奔涌,流质般无限的循环。

  执剑天使后退一步,抬头仰望。

  一百米……两百米……不,这东西大概有五公里那么长。

  万千种不同的骸骨杂乱无章地组装着,簇拥着,彼此的碰撞嘈杂如同被惊扰的鸦群以最高的密度在狭窄的空间里爆发,空气乱流和喷涌的魔法能量混合物显示出一股错乱的思想。

  它是混骨生物(bone mongrel),一开始就是悲哀而错误的存在,然而强大毋庸置疑。

  

  ——未来,创造这个怪物的Ink,在更多的多元宇宙中驰骋之时,将以它为名。

  

  执剑守护者Ink当机立断地跑了。

  跟魔像讲道理,你逗Error呢?

  你想开心快乐地活久点吗?他当然想啊!

  虽然其实很有把握战胜这个未开化般的稀奇古怪生物,但守护者也不想冒风险,没必要——找到主人沟通一下不成,再蛮力探索就是了。

  但是也因为这种自信,守护者才没有立刻传送跑路。他还挺希望与此地的主人见个面的,不想跑得太快没影了。

  

  跑出了安全距离之后,执剑守护者又游荡起来。

  普通的小东西对他不构成威胁,大的躲开它的时间都够他先跳支华尔兹。

  几个小时过去了,执剑守护者越来越疑惑。

  怎么?这个AU没有管理者吗?不可能啊,一个全是被新创造出来的无智生物的世界,除非是幕后创作者弃坑、或者伪创作者被人打死,否则不可能出现真空,怎么会“客人”来了五个钟头都没法惊动他们。

  行走中,执剑守护者的脚边突然碰到半个似人非龙的头骨。

  Ink看了看,一愣,似乎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已被斩断多年的联系。他俯下身,轻柔地拾起残缺不全的小小头颅,将它面朝自己,锋利的龙牙咧向自己;黑色的骨角和空洞的眼窝嶙峋地望着托起它的人,还隐约有几分熟悉的轮廓在里面。

  既不是人,也不是龙。

  “Paper……Jam?”

  这是他七年以前丢失的孩子的头。他和Fresh那个疯子蠕虫一起看到的,这孩子是被这个世界里的Ink杀死的。

  “——哦!我知道了!”

  守护者恍然大悟的脸上,并不是丧子之痛,或者发现仇敌的快意,而是纯粹快乐的兴奋:

  “我知道这家伙是谁了,那就好办了。感谢反魔法力场,现在那家伙居然被困在监狱里!这个顺风车,说什么我也要搭!”

  

  

  

  

  

  

  

  软禁的生活千篇一律。

  现在,他早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

  骨科大学本地的Ink并没有与Dreamswap的人比赛命长的耐性,他只是把这些年的时间,都交给了Pale的“教育”。

  你所寄予希望的一切,都是假的。

  ——有情众生的情感是很宝贵的东西,虽然他没有,但他可以模仿。但现在,他连模仿的意义都没有了。

  Ink并没有考虑这么小的孩子能否理解这一切。他知道Pale会有那个悟性的,因为没有人会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

  即使有什么偏差因素,那也不关Ink的事情了。就算Pale因此怀恨,心理扭曲把他杀掉,他也乐得不用再被继续软禁。

  出人意料,只想获得一份真情实感的Pale,在得知人世万物皆假之后,学习其他知识的态度居然惊人地变得好了起来,再也没有用隐约带点渴望的目光注视过面前走过自如说笑的人们。

  他不再羡慕当世之内的任何人了。

  但这种原动力的消失,对他究竟是多么大的创伤,他不知道,现在也没有人知道。但也许多年以后,会见分晓。

  

  

  此刻。

  铺满软垫以防被软禁者自伤的、舒适到几乎令人想不起这原本是个囚室的房间里。

  “原先对付你的那只寄生虫只算指甲盖上切下来的一丝儿,这次他运送过来的量那就是整个指甲盖那么多。不过,不同多元宇宙之间的交通条件极为苛刻:你看,指甲丝儿来的速度立竿见影;指甲盖送过来就因为能量级超标卡在快递路上了,估计这会儿反倒在我后面。”

  Ink这可笑不出来。

  面前的另外一个自己却笑得很开心。他的外貌与“X-tale的主人”几乎没有差异,但却从肩头伸出了一对蜷缩起来也与他身高差不多长的白色羽翼。

  他的翅膀仅有一侧,那平凡而又丰满的白翼只能保护他的一侧身体;另外一侧,本应该也有翅膀的地方,只剩下翅根一条粗壮的白骨,断骨森森,尖茬锋锐。

  显然他来自的那个魔法世界不怎么和平。

  陌生Ink说道,翅膀舒展了一下:

  “你说,你打算怎么办?你杀了我放弃的儿子,就算我不在乎,也有傻子直到现在都还放在心上啊。”

  “交易。”

  Ink毫不犹豫说道:

  “我有你无法拒绝的东西。”

  

  这伪创作者真上道。

  ……

  “突破死魔法区、力量禁制、外层位面诸多限制的一切禁锢?一套简单的指令让整个世界上下翻飞着变样?哇哦,听起来像是编程。”

  执剑守护者袒露着自己的不解和向往,但还是装出一丝不大相信的样子。

  【魔法都不能合理解释的,创造与毁灭的根源。】

  “对。但首先,我得离开这个不允许我行动的创作区。”

  “那如何做到?低魔者,我来到你的这个世界,足足花了四年的时间。魔法强大的生物受到的阻力太大难以轻易进行多元宇宙级别的穿梭,而像你的世界里这样全员都不怎么会魔法的,虽然相应阻力小,但本身又不具备独立施展传送魔法的能力。”

  这个多元宇宙里能在水晶传送台的帮助下使出AU间际移动的生物,就已经算每个AU才只能出一两个的AU旅行者了。

  ——其他非审判位的怪物和人类更是脚底基本从未离开过出生的本AU,要不然Ink也不会解决掉他们的AU旅行者后就能悄无声息地团灭一个世界了。

  “不,你会见到的,这诱惑你难以拒绝。”

  Ink笑了,那是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那是因为你选择接受了世界设置者留给你的命运;而设置我的创造者,比你的更加慷慨——祂将世界的漏洞给予了我。”

  长着翅膀的陌生“Ink”不动声色:“愿闻其详。”

  “Overwrite的力量。”Ink说道,“我有这个东西,现在它就隐藏在我的手里;只要你带我出去,找到X-tale的遗产,我们就能去更多的宇宙——不是简单的AU和时间线穿梭,是去往其他的多元宇宙,其他的'涂鸦球域'。”

  “这是直接突破所有表层规则的东西。当我们开始Overwrite的时候,我们就不是游戏的玩家,而是游戏的DM。我们将成为游戏的布局者,节目的主办人——一个新的涂鸦球域的,创作者。”

  

  双方都目不转睛,在颇有档次的软禁房间里的互相试探。

  

  “你?能做到我们那个魔法能力奔放得多的多元宇宙都做不到的事?创造新的AU?”

  “不是'创作',是缝接与掠夺。用得来的AU碎片建筑,加以自己的主观意愿,就像收集来你所需要的一切,然后再把它们塑造成你所想要的东西。这样,我可以得到一个'家'一般的世界,并且不断扩建它,把它变成任何我想要的东西。”

  “哦,那跟Cross的行为有什么区别呢?话说,我还没见过你这个多元宇宙里的Cross呢,他也是像你一样的混蛋吗?”

  有关Cross的黑白记忆在Ink迟滞的情感世界中一闪而过:

  嘴里说着憎恶父亲、最后却又是唯一为那个老人的死真正感到悲哀的人;在被他扭断脖子的尸体旁边,义正辞严指责Ink唆使他的行为是卑鄙的;了解命运的真相依然选择做自己,在看到最后的老友Nightmare惨死后,下定决心不再继续接受世界的戏弄,付诸行动……

  “……他不是,Cross不是。”

  深吸一口气,Ink继续说道:

  “我只是需要去从其他地方获取颜料而已,就像雕刻家需要敲掉山岳的石头才能开始自己的创作,我们也一样,只不过我们是只能从别人的雕像上敲石头而已。我们依然会是画家,而不是做赝品为生的小贩。”

  长着翅膀的那个Ink鼓起掌,骷髅的骨爪相击,没法像覆盖有肉的手掌那样啪啪响,“骨骨掌”发不出多少声音来:

  “想法很好,很好。”

  “但是要纠正个谈话开始以来就一直存在的误区——是'你',而不是'我们'。”

  守护者展开只剩一半的翅膀,戏谑地笑道。

  “远景很美妙,设想很好,可信度也很高;但是,你没想过把我俩真的混得亲如一人,是吗?”

  “……”

  Ink的表情凝重了下来。

  “看你那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我还是准了。”

  捕捉到对方紧张的心情,守护者成功涮了对方一把,恶作剧一得逞就松开那股压得对面那个弱小的自己喘不过气的威压,然后他满意地叹气:

  “刚刚是吓你一下,我是什么性格,想来也不会与你差异太大;而你是什么性格,你自己知道。哈,我才不管你是不是真的那么信任我——这个诱惑对我来说太大了。多开辟点新世界,掠夺其他涂鸦球域来建造自己的涂鸦球域,成为比Er……比它还要过分的公害级强盗,我喜欢——这是我因职责所限从未尝试过的星海海盗生活;但现在,任期已满,桂冠已除,守护者也要变味了。”

  果然,他没有拒绝。

  低魔的Ink继续沉默,但这种沉默与之前的心情沉重迥然不同,而是轻快欣喜——守护者的雄心勃勃和对搅风搅雨的渴望,并不输于自己;然而只要有这种渴望,就意味着“守护者”必须与自己合作。

  而执剑守护者还在滔滔不绝:

  “……我需要你的遗产,而你需要我的力量。作为这个多元宇宙的原生土著,你的魔法作战能力……是有点堪忧……本来,我来你这个位面养老,就是慕软蛋之名而来……其他多元宇宙不可能都像你这个软弱的世界那般温柔,你可能在别的世界里弱小如蝼蚁,根本说不上话,更难谈自保和发展……

  “但是,我,前AU守护者Ink,现在,将作为你的执剑人,尽我所能地引导和保护你的'创作',跟随你如影随形,在世界之壁进进出出。

  “对此,我所要求的唯一报酬是,如果你真的成立了一个新的涂鸦球域,一个新生的多元宇宙……那么,请让我成为它的守护者,兼见证人,我想看着一个宇宙在我面前发展壮大、生机勃勃。

  “为此,我愿意成为你的执剑者。”

  有翼生物淡淡的笑容已经带点怪诞的哀伤:

  “这是我在我的那个世界里,不能得偿的心愿;但现在,我想把它寄托在你身上而活。

  “我只有一千年时间。”

  他还有一千年的时间最后一次演出,然后归于埃土。

  

  

  不分善恶、不看立场、不含芥蒂、不带歧视的中立,但却凭借一线执念,成为最混沌的变数。

  只要他们的共同利益还存在,他们就绝不会有散伙的理由。

  在创作不死的世界里,不会有永远的失败者。

 

   

  “现在,先带我去你接管的X-tale吧。在这里我只能使用点液体介质的传送魔法,真烦,不过想来在你们这个地方能随意传送的人也不多。……这个地方居然是DS!Dream的正义王朝?还真的是它,这金色的门墙,这白色的廊柱,我起码见过它重建一百次了,每次都是一样的建筑外貌,换了多元宇宙位面都不带改一下的,这真是刻在每届正义王朝DNA里的操作……什么,你说这就是他们的保安?……守卫就这点水平?这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Dreamswap!”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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