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一夜风交雨

一个疯子,随着脑洞开文,总体阴暗向。目前居住在undertale AU及其相关的坑底
请日我的lofter!我不怕日!我寂寞!我三次元失败二次元透明没啥别的就指望你们的一点关注活着!
可以称呼山雨。这个昵称从原名山中一夜雨到现在都在用XD

《狼子野心》【9】 骨科大学支线

  第二天的早餐是奶油蔬菜和黄瓜番茄葡萄榨汁,冰镇白奶油汤中各种炖菜和稠稠的混搭果蔬汁相映成趣。 

  睡眼朦胧的DS!Ink稀里呼噜喝着,砸吧着舌头上沾的雪凉奶苔,眼睛都不带睁开一下。 

  一早上起来就吃生冷食物也不怕胃痛……哦,也对,骷髅怪物是没什么忌口。 

  DS!Error此时仍然在厨房做饭,杯盘刀叉乒乒乓乓。他准备给自己和Pale的早饭是夹肉面包,软嫩的熏火腿片切下来没有加热,凉冰冰的,被轻柔地塞进烤得蓬松的面包上餐刀切开的口子里;洒着罗勒碎叶的厚羊肉饼在烤箱里被余温烘焙着,等待着午餐时间再出炉。 

  Pale也在帮忙,踮起脚尖站在厨房柜子下面,剥着早晨水灵灵的蛇莓,只不过剥好的一半都被他自己吃了。 

  而DS!Ink对此漠不关心,自顾自吃着降暑气的蔬果早餐。 

  手上拿着做好的熏火腿片夹心面包回到客厅餐桌时,DS!Error正好看到DS!Ink叉起最后一块奶汁莴苣,闭着眼送进嘴里咀嚼。 

  如果是以往,DS!Ink那么不喜欢吃莴苣,闭着眼睛塞一块进嘴……他为什么没有偷偷转头吐进垃圾桶而是就这样举重若轻地咔啦咵擦嚼碎吃了? 

  突然,DS!Ink朝他瞥了一眼。DS!Error立刻意识到自己捧着火腿夹心面包站在厨房与客厅之间的门口发呆是有那么一点格格不入,有碍观瞻;这种自带质问“你是傻子吗”的疑惑目光早已是DS!Ink日常表情之一,DS!Error非常熟悉。 

  DS!Ink撇撇嘴,还是一副没睡清醒的样子: 

  “ds Error,你说,你觉得我跟Ink像吗?”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话?你们的确长得很像啊,跟双生兄弟似的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DS!Ink烦躁地拿叉子刮了刮碗边的奶油:“你忘了你堂哥Error啦。他那个宿舍不是有人被杀封锁了吗?现在他住JR招待所。” 

  “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昨天傍晚我在走廊碰到他,天黑得早,时间还没到开灯,那里一片昏暗;他大概没有看清,看到我惊呼了一声Ink。” 

  DS!Error稍微沉默了一下。他突然想到Nightmare死去以后Dream看到DS!Nightmare时的心情。 

  “体谅一下他吧,别嘲讽他。” 

  “我也没有嘲讽得太过火。”DS!Ink低头凝视着被舔干净大半的汤碟,里面倒映出“DS!Ink”的面孔,被刀叉缝隙中漏过的奶油划得千疮百孔: 

  “我只是在想,我们这些看起来完全不像的兄弟,可能还是在某些地方很相似吧。 

  “他告诉我Ink有时看着他的样子也是一副'你有病吗'的眼神,只不过他那个意思表达得很委婉,不像我现在这么直白。 

  “他还说,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总感觉看到我跟看到Ink没什么区别,因为我们俩个都是非常相似的人。我说我在给JR干活,Ink也一样在学校认真扮演好学生、艺术家的角色,我们都干得很不错;但是,其实我俩也一样,虽然在各自界内很优秀,但自己心里究竟想的什么、向往的是什么,没人看透过…… 

  “我,DS!Ink,真是这样的人吗?” 

  他的表情略有些迷茫,问着话的声音也无比诚恳;可他依然是一只鸠占鹊巢的鸟,坐在原本应该归属别人的位置上。 

  但是目前还没有人知道这一点。 

  DS!Error放下啃了一口的面包,平摊在面前的报纸上——这些读过的早报原本是准备用于包裹待会要去早市买的圆尾头鱼的。 

  “也许确实,你们深层一些地方是相通的。”DS!Error看着他,眼神温和,“就像我认识我的堂兄Error时一样,我觉得我们俩完全不相像;但实际上,多认识他一会儿,我能感觉到——你不要笑话我——其实我们内心深处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喜欢这个世界在自己心中的模样,并且发誓尽力维护我们所想的那个世界,不管是一片空白还是丰富多彩。” 

  DS!Ink的眉头有些舒展,他的嘴角浮出一丝不太寻常的笑容: 

  “是啊,我们和自己兄弟之间的相似,可都完全不止外形相像那么简单。” 

 

  “对了,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还有,你在外面出差的时候受伤了吗?我看到你买了垫鞋的卫生巾。” 

  还是弄不明白DS!Ink为什么要专门买卫生巾来垫脚,DS!Error不懂就问,指着门口瘫着的灰色运动鞋问道。 

  DS!Ink依然一副慵懒的表情: 

  “你忘了我出差时鞋子被蘑菇吃了的事情吗?你以为那些危险的魔法蘑菇只腐蚀鞋底吗?” 

  “……抱歉。”  

  DS!Error轻易就被打发了。满嘴蛇莓汁的Pale踮起脚尖把下巴搁置在餐桌板上,白色瞳孔慢吞吞地转到了Ink身上。 

  ——不久前那个让Error踩陷阱的真心话大冒险,就是“DS!Ink”托他实现的。 

  他依稀记得DS!Ink原来的样子不是这样。 

  但是既然 DS!Error都感觉没有问题,那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反正不管是Ink还是DS!Ink,他们身上都有一种Pale不喜欢、但Pale也明白自己也具有的特质。 

   

  骗局的成功率并不取决于受骗者中智商比较高的那个,而是取决于比较低的那个。 

                                 ——Ink  著。 

   

  DS!Ink又瞥了一眼门外的天空。 

  他所住的公寓算JR里比较高级的,建在一座小山坡上,所以风有点大,还可以俯瞰下方一片建筑;清凉的晨风阵阵吹过,微弱的曦芒灰蒙蒙地在漫天云雾中慢慢涌动,一排排的员工宿舍被压在灰色的天空下,犹如众生匍匐脚下。 

  然而日出很快就会到来,初夏热烈而明亮的阳光即将沐浴一切。 

  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迟了。如果冒点险,他本来可以开始尝试离开了;但是现在,因为那个自导自演的针对Fresh的学校封锁事件,现在连他都不能走了。 

    

  …… 

   

  “……算了,我们那点军备,别说Beasttale了,就算宇宙边境一个魔法比较高能的Underfell都能把我们的人杀得渣都不剩一个。” 

  DS!Nightmare头痛地看着Dream递回来的“战报”。 

  “而且现在,嫌犯Draconis所在AU原先存在于多元宇宙中的绝对位置上……已经没东西了,状况跟Birdtale一样。” 

  Dream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忽远忽近: 

  “但是当相关工作人员用他们那个AU的持有物进行定位传送时,还是找到了那个Beasttale自身的AU代码空间了的。” 

  “真的?情况怎样?” 

  “那支队伍传回来的信息显示'Beasttale'的物理存在是在X-tale附近。” 

  “这可真怪……这两个AU除了都隶属外域和魔法程度都偏高外可没什么共同点,怎么就兼并了呢……然后呢?” 

  “然后通讯就断了。五分钟后,设备已经探查不到五十名人员中任何一个的生命反应。” 

  “……” 

  森冷不寒而栗,死亡如影随形。 

  “只要'X-tale'对我们是保持'恶意'状态的,我们就没办法接近它,去它那里的人员也只会是有去无回,更别说什么扫平公害根除毒瘤了。我们最多只能保证里面的东西一出来搞事就上通缉榜,不过好在看样子那个AU里面目前还没有AU旅行者级别的存在。” 

  Dream一口气念完一大段话,说道: 

  “所以我们目前能做的,只有统计受损AU和受害者,找出其中的关系,追查凶手。” 

   

  “目前统计出来的失踪AU,有Birdtale时间线一条;Underswap时间线一条;Underfell时间线一条;Beasttale时间线两条,受损的版本一条是Draconis AT线,另一条是Wrym AT线。都是最近或者两三年前在学校里死了人的,而且无一例外死的基本都是站审判位的、有能力穿梭AU进行位面旅行的受害者。还有以往没有注意到的Outertale,情况跟Wrym兄弟的AU一样,都是早两年前就没了。 

  “这些事情的共同特征是,除那些AU旅行者外,没有一个生还者,也没有一个遇难者。 

  “而且所有遇难者都不是死于AU崩毁或者失踪。目前还没有任何一个能够跨AU旅行的角色在AU衰变事件中失踪,他们都是在学校或者多元宇宙其他公共地带被谋杀的。 

  “现在幸存事主们都很焦灼,他们的房子、财产,亲人朋友,怪物社会和人类社会,地底与地表,一草一木,全部消失了。JR的定位魔法能发现那些世界的绝大部分物质代码都大致分布在X-tale的范围…… 

  “但正如刚才所说,我们没有能力去接近它。” 

  DS!Nightmare头疼得一抽一抽的: 

  “我们现在是内忧外患啊。” 

  “什么情况,此话怎讲?”  

  “嗯……是那个,DS!Ink搞到的那个寄生虫干尸样本,鉴定是'非本宇宙内任何已知物种',而且完整体型还原的话应该毫不夸张地有一条山脉那么大……天哪,异界生物都是这么闹腾的吗?我们不仅要防止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AU吞噬事件毁灭世界,还要防止那种五颜六色的潮流瘟疫统治宇宙!” 

  “……DS!Nightmare,虽然形势不怎么乐观,但我们还是不要往最坏的估计。毕竟生物部门说这个未命名的骷髅寄生虫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智慧生物,可直到现在也没有出太大的事情,也许这个生物并不想统治世界,也许它没有恶意呢。” 

  “啊,没有恶意,因为轻蔑而不起恶意吗?” 

  DS!Nightmare烦闷地在铺满红丝绒软垫的靠背椅上一仰,目光放到一旁的书架上。 

  这里原本是DS!Dream的办公室。 

  他死了以后,DS!Nightmare完全不敢打开他留在这里的私人笔记,于是把原本放在上面的日记本和报告簿都拿了下来,塞进收纳箱里了。 

  但是书架空着确实太难看,DS!Nightmare想了想,把自己喜欢看的小说全买成实体书塞进来了。 

  其中一本克苏鲁风格的长篇小说正朝着它裸露出书脊,融合怪般的触手上长出黄色裂缝般的眼睛,阴沉冷峭地看着室内。 

  克苏鲁是地球上的一种科幻小说风格。它把地球现代主流文明所在的太阳系想象成宇宙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蚁巢,蚁巢外面是一条冷僻的公路,公路千里外的城市中人们正在爆发巷战。宇宙中那些神明般的星际生物有的落败有的逃亡,总之就是路过了蚁巢,例如阿撒托斯无意识中伸展的亵渎触须,掠过地球个别人类的脑海——结果,所有接触到它的人类都疯了,因为他们看到了“不可视之物”。 

  光是接触就会让寻常人的理智崩散的东西,它们的存在就是不可理解的,天生与正常的意识相反。越是探索它们的思维,你就越难理解自己文明的合理性,逐渐变得疯狂。 

  难说这些宇宙生物会对人类怀有敌意。它们只是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根本不关心蚂蚁们紧张的观望、恐惧或者崇拜。 

  谁会去费心尽力地想办法统治一个蚁巢呢? 

  虽然现在人类已经不再是孤单的文明种族,多元宇宙中到处建立起了交通网,就连所谓外围的高魔世界和暗网般存在的深渊他们都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宇宙正在逐渐变得可以用科学解释…… 

  但现在突然冒出来的针对AU穿梭者的校园连环凶杀案、大片AU被毁事件——也许相对全宇宙而言依然只能算是个别AU——以及异世界寄生虫入侵迹象的被发现,让人忍不住遐想: 

  多元宇宙之外,到底还有着什么? 

   

   

   

   

  虽然焦虑,但DS!Nightmare还是抽空去看了Error和Epic。 

  现在事情多。监控多元宇宙AU大环境并弥补AU损失的任务是Dream的专案组全权调查;调查校园内的连环谋杀事件是DS!Ink一手操办。两个专案组互相配合,彼此平行,但消息不互通,职权不对等,就像Dream派人去X-tale,DS!Ink自己都不能跟着去;DS!Ink说这个人的尸体可以按本人遗嘱正常处理了,Dream也没法说不行。 

  而关于潮流疫情……主要是DS!Nightmare管控。 

  但是寄生虫事件静悄悄没有动静,让新领导DS!Nightmare感到无从下口,于是干脆下来审查下属们的工作漏洞了。 

  因为Epic没有说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DS!Ink报告了这一点之后就不搭理他了,把他丢在了JR医院慢慢康复去。 

  现在DS!Ink的新报告是Fresh失踪了。 

  Fresh也是他那个AU里“有能力穿梭多元宇宙”级别的审判位角色,不知道Dream现在有没有去调查UnderFresh。询问完Error后又来找Epic,走进医务室门的时候DS!Nightmare还抽空想了一下。 

  Epic现在醒了,只是身体虚弱,不能接受长时间问讯,但聊个二十分钟应该还是撑得住的。 

  穿着宽松的蓝白条纹病号服,Epic颓靡地靠在铁床挨墙的护栏上,旁边的小桌子上是他的老师同学们送来的水果篮和花束——可能是感谢这位学神旷课的两个月里一直没有做任何惊世骇俗的事情,没有刷出任何变态般的成绩打击他们孱弱的心灵。 

  注意到有人来了,Epic费力地偏头朝向门口,手指搭在一边平矮的铁护栏上。 

   

  DS!Nightmare知道他两个月都没吃东西,现在怕魔法消化跟不上恢复的节奏只能喝流食;但他还没有想到过,形销骨立竟然还可以用于形容一个骷髅的外貌枯槁,恐怕只有Ink的尸体才能与他的样子比惨了。 

  他的骨头像是被侵蚀过一般,条条道道地凹陷着;脸上的伤疤再次开裂,一股溃烂的味道尚未完全驱散,仿佛里面还会再爬出来几条蛆虫;眼窝格外深陷,紫瞳的目光无神地前望。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已经垮了。 

  “Epic……?” 

  “呵,是我……” 

  他的语气犹如垂朽的老人一般。 

  “……” 

  DS!Nightmare不大确定,Epic的精神状况和身体条件适不适合继续长谈笔录。 

  “阁下,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Epic平静地说道: 

  “关于我昏迷的事情,能告诉你的我都已经告诉DS!Ink了。我坦然承认我是被Fresh利用了,我只是想让Ink消失而已。我没想过要任何人死……” 

  “没啥,不说别的!就聊些别的好了,我是作为朋……领导来看你的嘛哈哈哈哈……” 

  还不知道DS!Ink具体上报了什么的DS!Nightmare打个哈哈,掩饰尴尬。 

  他挪动一只塑料板凳,在Epic床边坐了下来,以沉默作开头,试图缓冲气氛。 

  Epic也看着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像骷髅的骷髅脸毫无表情。 

  他的目光滑到疗养床扶手旁边,DS!Nightmare的脖子上用一根金链挂着的什么东西垂了下来,轻轻搭在了铁扶手边上。 

  那是个吊坠。 

  DS!Nightmare有个吊坠,是用一只破损严重的红宝石胸针改制的,金质的六个角折了一大半,廉价的染色红水晶也碎裂了一部分。 

  吊坠悬在空中,随着DS!Nightmare坐下来这一动作的自然力干涉,在空中旋转着、搅动着。 

  Epic看到了他胸前那个吊坠里镶嵌的小照片。链子末端被改装成吊坠的胸针背后别针还没有拆除,作为链条绑缚住胸针的最佳位置;而就在这根金属别针后面,新加装的刻面水晶下一张相片被与边缘镀进去的一圈小金粒固定在了胸针吊坠背面。 

   

  ——DS!Dream的相片,他笔直端正地站在树林荫蔽下的草坪上,金色的羽翼像阳光一样,如同天穹透过树冠落到地表的光柱。 

   

  Epic颤抖了一下。 

  他还记得:沉重的钢铁巨械高速撞上人形障碍物瞬间半秒的一窒;刺拉一声带血的东西被嵌入轮胎花纹、被拖着狠狠摩擦地面的刺耳噪音;还有瞬移逃离即将撞墙的车厢之前感受到的,从DS!Dream身上压过去时驾驶室些微的颠簸。 

  他没有听见血液飞溅的声音,因为发动机的轰鸣掩盖了晨曦下发生的一切。 

  货车的底盘那么高,速度那么快,碾碎一个人的生命是如此轻松,可他仍然能感受到受害者的身体从完整变成稀烂时带给车轮的微弱阻力。较小的骨头碎片镶上凹槽、卡进旋转的轮胎,就像榨汁机旋齿里的水果,筋络绞缠在刀片上减缓了机器的几分转速——不过也就只有几分而已。 

  徒劳地试图抗拒的骨骼,瞬息之间就在千钧巨重之下告破失败,一道血与碎骨的泥泞长沟在刺耳的拖拽声中作为了他死亡前留给人间最后的控诉。 

  DS!Dream的生命被定格在那一瞬间,而Epic甚至没有去参加他的葬礼。 

  Epic并不知道DS!Dream死状如何,他也不知道DS!Nightmare看到尸体时内心深处的惊涛骇浪;他只是知道结果:他死了。 

  无论如何,这是命债。 

 

  他的表情柔和了几分,其中大半是因为歉疚。 

  “好吧……我把我能告诉的东西都告诉你……” 

  Epic想了想,略去DS!Dream车祸的事情,先讲了自己与Fresh的合作约定、DS!Blue胁迫并且“绑架”他的事情,以及,他逃讲座那天目击到的Template死亡现场。 

   

  ……   

   

  DS!Nightmare想起几个月前自己跟Nightmare吵的那一架。 

  那头失踪的双足飞龙。 

  在DS!Dream刚刚去世尚未下葬的两天,DS!Nightmare认识了这只同样受着丧亲之痛且被囚禁已久的野兽。 

  神志不清,痛苦,双足飞龙……是两年前失踪的Wrym! 

    ——DS!Nightmare还没有认识到Fresh是这一系列事件中插手的第三方。如果这个时候Epic再突然告诉他DS!Dream的车祸还有(被Fresh精神控制的)他的聊友Wrym Papyrus掺合的话,DS!Nightmare的思维可能会炸得像Error理乱的毛线团。 

 

  Nightmare曾经告诉他,这是X-Gaster不用的车库,被囚禁的Wrym是被Cross营救下来养在这里的。 

  X-Gaster虽然自杀了,但这足以证明他并不干净。 

  恰好,无论是Wrym还是Draconis,两条Beasttale时间线都消失了;地下车库龙去楼空的时候X-Gaster既没有死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心理异常,是他下手的可能性很高。 

 

  而Error说,这系列事件当中年龄最小的死者Template生前和他的谈话提到,2月11日的深夜(也可能是2月12日的凌晨)Ink曾经在电话里与一个声音苍老的人吵架,而且用的是法语。 

  如果把范围缩小一点的话,在学校里面,年纪较大,且精通法语,只有被统一要求法语必修C2以写分析报告的各院院长们了。 

  而且,Error还记得Template复述出了Ink的两句话: 

  “我不在乎一两个世界。” 

  “随你的意。” 

   

  虽然只是很短的两句话,表面信息量很少;但是现在基本能敲定Ink的对话者是本次AU大破坏事件凶手之一Underverse院长X-Gaster,那么很多潜台词就都能翻译出来了。 

  第一句话表明,Ink可能是比X-Gaster更残忍的AU杀手。联想到X-Gaster的往事和对家园的执着,引起他俩争吵的,也许就是Ink所说的那“一两个世界”里包括曾经的X-Tale和X-Gaster理想中的X-Gaster。 

  第二句话看上去不知所谓,却能证明Ink和X-Gaster并没有那么志同道合,甚至这场对话发生的夜晚有可能就是他们分道扬镳的前夕。 

  联系事件,后天傍晚Ink就失踪,两个多月后的4月中旬就被人发现,他死在了鱼鳞坡下面的拦河坝上,尸体惨不忍睹。当时没有任何人怀疑Ink或X-Gaster,没有外力催促也不存在外界压力,Ink就这么跟着其他的受害者一起死了:那场争吵绝对能证明合作的破裂,也可能是互相谋杀这一恶果的前因。 

  但是后面,事情的走向,就逐渐开始模糊和纠扯了。 

 

  Ink和X-Gaster都死后,死亡事件仍然没有停下,甚至还不断有新的AU相继消失——这要么是他们还没死绝,要么是他们后继有人。 

   

  X-Gaster自杀那天是Ink的生日,当晚他收到了Ink写来的一封信。 

  而且那封信事后并没有被找到。它消失了。 

  DS!Nightmare不太认为这是一起恶灵报复事件,一封信也不可能不翼而飞。信件应该是被藏匿或者销毁了,这个时候最有嫌疑的人是曾经试图阻止X-Gaster自杀的Cross。目击父亲跳楼自杀后,他在X-Gaster的办公室里逗留了一会儿。 

  Nightmare提及过Cross救人(龙)。虽然Cross一定是X-Gaster的帮凶之一,但他应该也算比较有良心的那种,同时,他与Ink有一段感情纠葛,尽管表面上表露出来的后遗症并不多。 

 

  Epic在医院醒来时,做笔录的时候告诉了DS!Nightmare,他是Template死去那天的目击者之一,他逃课去学生部,是直接听到了惨叫和坠落声的,并且原话是“我冲出来的时候,那个可怜的孩子身体都断成两段了还没死透”。 

  在他第一时间探头出来看的时候,他在楼顶Template原先掉下来的位置,看到了一条飘拂的棕色围巾。 

  Template,他死前很可能就与Ink在一起。 

   

  而也就是从那天开始,Ink失踪。他在几个小时后与Error一起出现在Template的尸体身旁,开了死亡证明和给出那本记着Epic名字的不在场证据后就失踪了。如果他是被X-Gaster谋杀了的话,那么X-Gaster可能就是算计着他完成灭口任务的时间灭口他。 

  应该是Ink杀死了Template,但是他的那个不在场证明要怎么击破呢? 

  不对,那个不在场证明应该有问题。 

  Ink证明Template死亡时他不在的证据是,Epic逃讲座,他在15:13分发现并且记录在了值周本上。这个可信度很高,他不可能用千里眼知道相隔十多里远的地方Epic中途退场;然而,事前知道Epic会逃课的,还有一个人,Cross。 

  Epic说,他在前夜就告诉了Cross这场讲座自己签完到就会走,他下午要溜出去到学生部办事。Cross完全也有可能在事前就告诉Ink,让他在自己杀人的那段时间里伪造自己在讲座大厅数人头的假象。 

  Cross是Epic的死党,也对Ink很有感情,同时还是X-Gaster的儿子。 

  这三个立场中,种种蛛丝马迹表明他并不站在父亲的那一边;而如果Ink真的是把Template推向楼底的杀人犯,那他肯定是泄露了Epic的行踪;至于说Cross是在帮助Ink,但Nightmare死的时候他自杀了,很明显,他没有在Ink死时为他殉情。 

  …… 

  事情弯弯绕绕,难以梳理。 

  仇恨的罪恶,自私的罪恶,罪恶中的罪恶,犹如深沟的污泥,相互搅动。 

   

   

   

   

    

   

   

  DS!Nightmare晕乎乎地出了医院,上了JR的飞车,司机问他去哪里。 

  他想了想,说: 

  “去尸检部门。” 

  他想去问问那拨给Ink验尸的人。 

   

  结果去了一问,处理Ink尸体的那支法医队老早就解散了。 

  ……也是,尸体都火化海葬了,早就盖棺了。 

  毫无老板排面的DS!Nightmare东问问西问问,得到的回答总是“详见报告197号文件”或者“我不清楚,请您去问秘书吧”之类的答案。最后,好不容易,他在一个空旷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实习生。 

  颇有生化危机或丧尸围城风格的巨大实验室,到处都是管子,电路板镶嵌在严丝合缝的钢板和钢管外部,全房间到处都是用暗绿色金属建造,还有偏绿的灯光映亮了盛着透明液体的玻璃罐,液体中间悬浮着一些生物组织。 

  ……难以想象这个怎么看怎么邪恶的地方是在正义王朝的城堡。 

  再加上角落一个穿着白色实验袍的身影,抱着有硬木板封面外壳的报告簿,对着纸质说明照准墙壁上的电脑屏幕忙前忙后各种操作。一袭白大褂,更是丧尸电影前戏的经典桥段,而且一般来说这种给了专门镜头的科学家,若不是幕后黑手或最大BOSS,就是病毒爆发开始时会第一个被咬死的那种炮灰。 

  DS!Nightmare胡乱发散了会儿思维,然后回到了正题上:他当然知道这不过是JR的验尸室,白大褂也不过是法医部的实习生。 

  “嗨,朋友?” 

  白大褂倏然一惊,蹬地退后一步,怀里夹在报告簿纸页中间的袋装辣味烤玉米片哗啦掉了下来,袋口撒出一地的金黄碎片,弥漫着劣质辣椒和油炸食品的香辣味。 

  DS!Nightmare:…… 

  “我待会儿就打扫!” 

  Science急匆匆说道,弯腰捡起零食袋,有点心疼地掂了掂重量,然后又抓起一把所剩无几的玉米片往嘴里塞: 

  “只是请您别告诉DS!Ink先生,不然他再扣我平时成绩的话期末考试我就只能拼死一搏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DS!Nightmare依稀记得法医学院的Science魔物药理学是挂科的。 

  嗯,就是2月7号晚上那个聚会,当时Beasttale的Draconis在起哄着在茶里投药抽十罚一,Science一句关于饮酒和服药的常识错误暴露了他药理学知识的过硬和对魔法的无知。 

  Science也是一脸尴尬,他想了想,又抓了一把玉米片出来: 

  “老板,请。” 

  …… 

  咔吧咔吧嚼着油炸蓬松的面食脆片,DS!Nightmare喜好的辛辣口味让他轻易地原谅了Science实习吃零食的事实。 

  毕竟本质上他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学徒,虽然突然被扶上了自己企业家哥哥的位置,但他心态还没有转变过来,不会如此严肃较真地苛待谁,也还没有学会礼貌而威严地呵斥员工。他和人打交道的方式,还是以打打闹闹为主。 

  不能做到严于律己,那就要学会宽以待人。DS!Nightmare对此深信不疑。 

  “啊?你想问那个纹身骨架尸体的疑点?” 

  Science满嘴嚼着辣味玉米片,宽松的白大褂放报告簿的内兜里天知道他放了多少袋玉米片、小肉干和炒青豆,他都已经送了DS!Nightmare三包不同的零食做封口费了。 

  “要说的话,还是有一点的……我的小疑惑。 

  “虽然我觉得老警员们都比我干练,而且我们向DS!Ink警官递交的纸质报告中都包含了那一点,可是我看到他发上去的最终通稿里面都没有我们提到的那个点。” 

  Science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自我怀疑地挠着下巴,种种迹象足以证明他的工作状态与边吃零食边编程的Alphys一样是随性而为的: 

  “我觉得那样不妥。可是其他前辈都没有说话,看样子很赞同DS!Ink学长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说学长什么……” 

  当然啰,老官僚们都是能省一事少一事。DS!Nightmare暗自腹诽。这些老办事员肯定是不想得罪这位新上位调查组代理组长的前任秘书,DS!Ink也不是什么随和的上司,像他哥DS!Dream那种不管话难不难听、只要是实话就听的领导才是少数。 

  “没事,说吧,我们正义王朝风气开明……”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怪怪的,DS!Nightmare有点控制不住抽筋的薄骨眼睑,于是接着改口说道: 

  “……就算DS!Dream以前搞的是他个人主义,现在我上位,风气也要变开明啦。你尽管说吧。” 

  “您刚刚问的那位,名字是……”

  “Ink。” 

  “对。Ink?应该是这个名字没错,那个北区公园水库边发现的死者。他不是溺水,不,甚至不是窒息。” 

  Science说道,边说边在自己脖子上比划: 

  “他的颈椎很明显被大幅度扭转过的痕迹。这个概念相当于,他的颈骨被外力扭动了270度,然后又被原样270度扭回去,骨头里的韧带全拉断了。不是腐烂,是被拉坏了,都拔丝了。” 

  似乎,案情的拐点就要出现了。 

  “有证据吗?”DS!Nightmare目光炯炯地看着Science。 

  也许是因为DS!Nightmare目光太炽热,满嘴辣玉米片的Science吃得噎了一下,他梗梗脖子把食物吞咽下去,手指骨又撕开了下一包香鸡麦块: 

  “实物证据没有了。火化的是全尸,我们连他的一根骨头都没有保留下来。 

  “不过如果说是要记录的话,我这还有一副特写的小照片。” 

  “拿给我看。” 

  “马上!马上!” 

  刚吃完一块的Science吮吸了一下拿捏过鸡块的手指,在旁边的小水龙头上洗了洗(化验室水龙头后面接的都是蒸馏水),接着转身又走到一排玻璃罐下面的金属柜子前,拉开一个个小抽屉东翻西找。 

  “喏,这里,给您。” 

  他把照片夹在手指间递过来,DS!Nightmare也伸着脖子过去看。 

  一小张照片,上面拍摄的是两块颈椎之间的部分,骨骼褪色枯黄、已凋蚀成枯骨。连接骨头的韧带大尺度地露了出来。 

  被泡烂过的、曾经强韧的魔法实体化组织软软地垂落着,中间古怪地绽了线,就像拉开一块粘连的金黄蜜糖时中间将断不断的糖丝。 

  “这样的伤口绝不是水流冲刷或尸体搬运不当能留下来的。自然的力量做不到那么精准,扭折一个人的脖子然后又帮他转回去;后天伪造更不可能,尸体被我们找到的时候骨头都快腐烂了,韧带更是一触即断,怎么还可能会留下这种被侵蚀过的扭伤。……” 

  “……” 

  DS!Nightmare放下照片: 

  “……我明白了,你做得很好。平时成绩加10分。” 

   

   

   

   

   

   

   

  这一晚。 

  当Dream凝立在Fresh的旧房子里,面对着掀开的积灰窗帘后泼满油漆的大墙时。 

  当“DS!Ink”躺在被窝里端着手机,用不耐烦的口气搪塞着DS!Cross的关心时。 

  当Error坐在空无一人的JR招待室,想着早些时间DS!Ink那些熟悉的口吻和眼神时。 

  当DS!Blue检视着搬空的防空洞,看着混合着碎骨和虫肉、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时。 

  当深夜,思绪纷杂的人们入睡时。 

  DS!Nightmare终于梦见了他一直期待而又不敢面对的人。 

  

  梦中的这个房间很冷,很湿,犹如浸泡在黑暗中的夜雾。DS!Nightmare隐约知道这是幻觉,可还是感觉很不舒爽,湿答答得难受。 

  “滚……不要过来……” 

  迷茫中,好像有谁来到了他的床边,蹲了下来,丝一样的羽毛垂下来,拂过DS!Nightmare的鼻骨。 

  “又是关于我的噩梦吗?” 

  好像是DS!Dream的声音。DS!Nightmare想。 

  但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他还是想多听一会儿,反正他还没有听过DS!Dream这样无奈地承认自己给他带来心理阴影过。 

  你他妈知道就好啦。DS!Nightmare在脑海里嘀咕着。 

  随即是一声轻而哀伤的叹息,衣料摩挲的声音悉悉索索,床铺一阵抖动,好像是真的有谁坐在他的床上,蹭着靠近过来。 

  散发着热度的鸟类绒羽悬在了DS!Nightmare身上,然后轻轻抚摸下来。DS!Nightmare条件反射握住,但DS!Dream的翅膀太大了,他的姿态更像是“抱住”。 

  他记得这个手感。 

  和那截在停尸房的羽翅一样的翎翼。 

  十指蓦地攥紧,捏住层层柔软的翎羽下的翼骨,努力地确认着它温暖而干燥,不是冰冷而僵硬;于此同时,DS!Nightmare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睛,可是薄薄的眼睑就像有千钧之重,无论他怎样竭尽全力,他都只能睁开一缝,勉强看到眼前一片亮晃晃的金黄。 

  这个时候,他已经很明白自己是在做梦了;而可悲的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梦境,就像光阴荏苒,也没能拦住疯长的思念。 

  “Nightmare。” 

  “DS!Dream”用他从未发出过的温柔的声音说道。他从未如此温柔,不论是以前在树下的日子、还是一切事情全搞砸之后。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说。 

  “请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我和你一样,是在痛苦中度过了一生。” 

  既然痛苦,你为什么要选择按部就班地把那条路走下去啊。 

  “我和你一样不喜欢工作,不喜欢三班倒,不喜欢日程表排得满满当当……但我们都没有选择的机会。” 

  为什么?你明明可以啊。 

  “我的一生都是个被提线的木偶,你也未必不是。只不过你得到的是被命运安排来'反抗'我的命运而已。现在,我消失了,你的任务完成,就该走上我的老路了。” 

  我会做得比你更好,傻逼兄弟,别忘了咱俩都是野心家。 

  “我无法停止思念你,但我坐在我的位置上,我没有别的话可说。我不能道歉……我不敢……我无法承认我们都还在相互依恋着对方。即使我很想在你偷光JR城堡所有厕所的纸筒时罚你住我的卧室,也很想在你目瞪口呆看着DS!Cross一拳揍我脸上时反手掏出枪来把他打死,但我们都不能。 

  “虽然如此,我不恨你,我的兄弟。我们从来都不恨彼此的。” 

  他好像俯下身来,他金黄的眼睛占据了DS!Nightmare狭窄的视线,幻影般的手骨抓住他的肩膀,从他的侧颊上亲吻了下来: 

  “我爱你是因为我无法更早地诉说。” 

   

  这是他在梦中从未见过的温柔,他想大叫,想从床上跳起来,想抱住他,就像以往无数次逃亡的梦中那样激烈地反应、叱骂和踢蹬,想做到他在现实中从没有做到过的事情。 

   

  DS!Nightmare惶惑地伸出手,然而他没有抓住任何东西。他的手伸在了现实中,根本抓不住化为泡影的梦境。 

    *梦里温暖的感觉突然褪去,金色的羽翼消失,只留下冰冷而现实的黑暗。 

   

  他彭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伸出的手改为拧开床头昏黄的夜灯,然后一把抓起那个放在他枕头边的胸针吊坠,翻面查看那张DS!Dream的相片。 

  夜灯不是很亮,所以照片有些灰暗,犹如蒙尘的古画。 

  除此之外,全无异常。 

  他想起那双灼人的眼睛,想起他生前不曾给予过他的环抱和温柔,他想起双方都从未说出口来的歉意;他突然埋下头来,把脸狠狠塞进被单里面,任由不争气的呜呜声,像受伤的小奶狗一样软弱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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