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一夜风交雨

一个疯子,随着脑洞开文,总体阴暗向。目前居住在undertale AU及其相关的坑底
请日我的lofter!我不怕日!我寂寞!我三次元失败二次元透明没啥别的就指望你们的一点关注活着!
可以称呼山雨。这个昵称从原名山中一夜雨到现在都在用XD

《狼子野心》【6】 骨科大学支线


   今天Murder很苦恼。 

  他买的裤子长了三英寸,于是留了张字条拜托室友给他剪一下就出门了,没想到睡了一觉起来一看,他“兄弟”Papyrus、Horror、Killer,三个人每人各给他裁了三英寸。好好的七分裤裁成这样,大概只能改内裤穿了。 

  ——其他人还好说,幽灵Papyrus裁裤子……其实就是Murder的分裂人格帮他裁了,然后另外两个人依次回来,看到被裁过1-2次的裤子旁边上字条的内容依然是“拜托剪短3寸”,于是,出于每次作业Murder都借他们小抄的恩情——啊,不,是兄弟义气…… 

  不管了。 

  Murder冷漠地穿上了他的新“内裤”。 

  他就不该仗着自己买了新衣服就丢掉本来可以换洗的旧衣物,一回寝室洗澡看都不看就又把身上的外裤丢进水盆。 

  现在他就只有这条裤子了。 

  正当他打算拿起手机对两名室友向他们的邮箱提起严正诉讼时,四人间宿舍的门被Horror一脚踹开,仿佛天花板都在震颤,门边掉下来一层薄薄的粉末。 

  接着冲进来的是Killer,可以看出他和Horror是一样地内心激动不已,尽管较为克制,提着那么大一把窜天猴的手指还是不住颤抖。 

  ——等等,谁能解释他满手的鞭炮是怎么回事? 

  Murder举着手机的手凝固在空中,还来不及其他任何反应,Horror和Killer丝毫没有注意到Murder只穿了他的新“内裤”,一左一右猛扑上来,把他夹在中间,来了一趟说走就走的出门。 

  “放、放开我!……” 

  “Murder,天大的好消息啊!” 

  “对!我们解放了!Nightmare他没了!” 

  “虽然Cross也没了……” 

  “但是我们要先为Nightmare庆祝忌日!” 

  “噢耶!” 

  “呜呼!……” 

  Murder听着两个人的疯言疯语,信息都还没有消化过来;但唯一能确定的是,此时此刻,他拼命地捂着裸露的大腿骨根部,绝望地挣扎着被这俩个疯狂的家伙拖出寝室。 

  不久,邪骨团某知名成员半裸出动去小树林放鞭炮的壮举将传遍世界。 

  生无可恋的Murder捂着裆,刚刚想着第二天校园报头条新闻会是什么时,突然反应了过来,适才Horror说的“Nightmare他没了”这句话: 

  “……什么?!!” 

    …… 

  …… 

  …… 

   

  Dream坚持着没有让自己绝望的唯一理由是,他需要鞠躬轻声对Nightmare说一声对不起。 

  ——我道歉,为我来不及原谅你而道歉。 

  他静静地坐在楼梯间刚好可以同时看见两具尸体的位置,等待着警察来惊动这片死寂的空气,享受与死者们最后的独处。 

  从小,他梦想着要守护世界上所有的人;但却从来没有守护好那个与他最亲近的人。 

  “Nightmare。” 

  Dream仿佛在天堂的最顶层朝地狱的最深处那般,最后一遍当着他兄弟的面呼唤着他的名字: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然后活下去。” 

  活下去,像自己一样活下去,作为对亡者的弥补,代替你获得你一直向往却不曾拥有的幸福。这样,就可以带着你那份未被满足的心愿活下去了吧。 

  . 

   

   

   

   

    

  . 

  傍晚,银河东升,暮日西沉,最后的晚霞在山间烟消云散,几分钟前铺满半个天空的红光完全消失。 

  新任正义王朝的领袖,DS!Nightmare正像个gay一样待在这布满小混混的酒馆里,周围全是发疯般不知在庆祝什么的街头混混,DS!Nightmare和坐在小桌对面的Dream都不知其故。 

  但那不重要。本应该学着矜持的DS!Nightmare今天恢复了他到处乱逛的本来样子,一直都很克制自我的Dream今晚也举起了酒杯。 

  “谢……谢谢你……邀请我。这个……酒……有点冲……我,我有点……” 

  “行了行了,别说谢了。”DS!Nightmare不耐烦地一口闷了面前度数约等于零的冰啤酒,“都是室友,那么斤斤计较干什么。” 

  Dream体温上升,困惑迷离的金黄色眼睛凝视着DS!Nightmare故作镇静掩饰尴尬的样子,然而,他突然轻轻地笑了一声,看起来很释然的样子: 

  “谢谢你。” 

  “……” 

  “不管怎样,DS!Nightmare,我希望你将来的人生能过得幸福。做你自己就好,不要成为别人。” 

  “但那是不可能的,”DS!Nightmare丢开杯子,玻璃在瓷盘上碰撞得琤琮作响: 

  “我们在侦查了,DS!Ink说他猜想那个现场,那个爪抓的痕迹应该是什么大型猛兽,跟这破事脱不了关系,我们顺藤摸瓜就好……” 

   ——“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开始普查?!” 

  ——但DS!Ink拖拖拉拉真他妈是个烦人的问题。 

  DS!Nightmare的内心戏在想,如果是他的兄弟坐在总裁的位置上,DS!Ink绝对不敢大言不惭地说出自己要度假、缓一个星期再办案这种混账话。 

  “不……不谈那些,哦,至少现在不谈。现在不要讲那些事情。” 

  只喝了一点点啤酒就有点醉眼朦胧的Dream说道,他的目光比啤酒炽烈多了,以至于仅仅是被他注视着,DS!Nightmare就感觉脸上敷了灼喉的烈酒般火辣滚烫。 

  “我……想有个人听我倾述……我想把我的故事告诉你……你愿意听吗……求求你,听下去吧……” 

  DS!Nightmare其实不想听,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说出拒绝的话,性质就等于当初自己在停尸间哭的时候DS!Cross和DS!Erro只眼睁睁看着、一点都不表示。他不允许自己如此冷酷: 

  “讲述吧,如果那样能让你感觉好一点。” 

  “谢谢你。” 

  Dream再一次笑了,那是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语言渐渐越说越清晰明朗: 

  “我和Nightmare小时候……是真正的小时候,可能是将近五百年前了吧……那个时候的Nightmare样子和现在不同,他反而和你现在的样子很像呢,Ds Nightmare先生。 

  “我们生活在Dreamtale,一个AU。那里对我而言,是一个温暖的家。我和Nightmare都在那里长大,守护衍生出我们的情感树,对应金与黑的果实,直到后来出事、我为了让Nightmare活下去不得不帮他打包行李来这个大学生活和避祸为止。 

  “有一次,我们在暴雨后的山壑里玩,那时候我们还对大自然的危险一无所知……” 

  Dream凝望着酒吧外面的黑夜,目光犹如一把回溯时光的长钩,在星河里摇曳,抛锚在已消逝的某个彼岸。 

  他的声音疲惫,不带一丝感情。 

  “结果啊,当然是遇到泥石流了。本来看起来晴空万里的,后来,山里人说是雨下到上游去啦,所以我们这带是晴了之后才发起了泥石流…… 

  “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跑,Nightmare抓着我的手疯狂地往坡上奔去。那个时候山谷间汹涌的浊黄色水浪越逼越近,巨大的石块在泥浆里翻滚的声音像打雷一样,我当时心里非常害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握着Nightmare的手,我感觉很安心。 

  “后来嘛,我们还是跑得不够快,都被泥石流追上了。当时一块石头敲在我的脑门上,我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隐隐约约还听见了被冲散的Nightmare的声音,以及我感觉到,他的手好像又抓住了我。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Nightmare还在我身边,脸和肩膀被泥沙里的尖锐小石块撞得血淋淋的,但还紧攥着我冰冷的手。我们身陷在碎石和泥浆中,许多人围绕着我们,手电筒的强光像探照灯一样转来转去,在空中投出巨大的光柱。他们是住在我们附近的村民,我使尽全身的力气推了推Nightmare,他似乎动了动,然后我又微弱地呼救,接着我就听见有人惊呼'找到他!找到他了',接着就又因为虚弱而昏过去了。 

  “再次醒来,我被所有人围在中间嘘寒问暖,有人在擦洗我身上的泥污,有人给我盖上毛毯,所有人其乐融融,暖烘烘的屋子里还有煮食物的气味,虽然我又湿又冷,但我突然笑了。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冒着自己也陷入泥流的生命危险不顾一切把我救上来。如果不是这些村民,当时那么软弱的我一定活不下来吧…… 

  “所以我就想,我要肩负这个世界,守护他们的希望与梦想,就是我的幸福。这所大学不是除了魔法专业外还要报一个附带的常规学科吗,最初我大学副学科的第一志愿就为此报了医疗专业,正是为了这个理想。当然,录取的时候转专业到了心理学来了,我依然每次都选修护理相关……” 

  是……想保护好所有人,却唯独没有守护好自己的兄弟吗? 

  DS!Nightmare沉默了一秒,也正是这一秒,Dream的话语因为哭声而完全哽断。 

  虽然DS!Nightmare一直觉得Dream像个棉花糖或者中央空调似的没脾气,不够刚强,即使事实纠正了Dream并不弱智,DS!Nightmare依然总是觉得Dream软弱;但此时此刻,他是明白这种悲痛不可承担的。 

  守护了世界,却无人守护自己。 

  如果是他死了,DS!Dream会不会也像Dream一样追悔莫及呢? 

  一切已经不得而知了。 

  DS!Nightmare尽量轻地叹息了一声,但那叹息就如同呼出的火,带着潮湿的风,咸涩和酸楚也在胸中泥石流般滚动到喉头: 

  “我明白你的感受了……你现在的心情很沉重……” 

  “不,”Dream哽咽着说,“比那样还要更沉重。” 

   

  他呜咽着,头枕在肱臂之间,兄长赠送的太阳披风随着肩膀抽动而一起一伏。酒馆人声喧哗,他却话声如鬼如狼: 

   

  “因为我一直在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我不理解为什么现在的Nightmare会对人那么苛刻。可是,刚刚我突然想起来,当初我被救出来的时候,满身泥浆的Nightmare一直在人群的远端遥遥地看着我,一身是伤。 

  “……他是自己爬出来的,没有人救他,那些人根本不在乎他有没有遇险;然而,他一直在默默看着我,牵挂其他人的安危。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因为他对应着黑色的苹果,村里人一直都迷信般地厌恶和歧视他。 

  “没有一个人例外。” 

 

  Dream可能连十分之一Nightmare的遭遇都不知道。 

  Dream甚至不知道当初爬得满身鲜血淋漓的Nightmare出来后想要搭把手时,最和声细气的村妇也大声呵斥着让他滚开。 

  他坚持身陷黑暗而心向光明时是多么地不易。然而,整个世界看起来身在光明实际却心陷黑暗的时候,想要逼疯一个人却是那么地轻松。 

 . 

   

   

   

   

   

  . 

 

  “我有事,需要立刻出发。” 

  DS!Ink这样告诉DS!Error和站在他脚边的Pale。 

  后者——准确讲只有DS!Error一个——露出落寞的表情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解释。Pale一直都在状况外,眼睛紧盯着DS!Ink脚上的新运动鞋。 

  “因为JR的一些事务……怎么说呢,我不得不去多元宇宙最遥远的一个角落,不过放心,那个AU对我来说是绝对安全的。 

  “也不会太久,只是我在那可能48小时都别想休息了。现在,我们给他送行吧。他选择的海葬地点是日光海,那个港湾距离JR城堡不算远,我们可以步行过去。” 

  DS!Ink边说边加快脚步,领路领得遥遥领先;Pale有点跟不上,于是DS!Error把他背了起来一路走去。 

  “……他挺可怜的啊。” 

  DS!Error伸手抚摸那个骨灰盒,没有人给盒子里的死者送行。 

  “Ink是你的堂兄……他有给你说什么吗?我记得他留下了遗嘱。” 

  DS!Ink不动声色地扯着谎:“应该没有。我没权限像个律师一样自由翻阅所有法律文件,但既然没有律师叫我,那么他的遗言就跟我没关系。” 

  “啊……我之前倒是听到法学系的学生谈。我发现我们这个学校里的实习生简直什么都能摸得到,你是一个,C……也是一个。他传出来Ink的遗嘱与Error有关,他……把自己攒的奖学金都遗赠给他了。” 

  “DS!Ink”耸了耸肩:“挺大一笔的。Ink这家伙比你想象的还要有钱,院……X-Gaster曾经很惯着他,他们是事业伙伴。” 

  想起老朋友,他还是多了一丝缄默。 

  Dreamswap和Underverse院不是同一个院系,DS!Ink不应该称呼X-Gaster为院长。 

  “逝者已逝啦。” 

  他轻轻地吁了一口气,难得也轻柔了些: 

  “Repose en paix. (法语“愿他们安息”)” 

   

  Ink的死亡事件被定性了,自杀溺水。暴雨期间,尸体在水中碰撞石头和拦河网等坚硬物件,造成了许多死后损伤,所以样子才看起来那么凄惨。 

  这两个月足以让尸检报告根本看不出人是被扼死还是溺死,骨髓里面提取出来的硅藻不一定是生前血循环里进入的,也可能是身体在水里断裂后从骨折的伤口中流进去的;至于那个尸体被砸烂的头部,与其他部位一样都是死后伤,也难说它与其他碰撞的伤痕有什么区别。 

  虽然时间立得如此凑巧的遗嘱给事件蒙上一层疑点,但受他照看的Template之死或许可以想办法释疑。不过,“DS!Ink”暂且还不想通过揭示自己真实身份犯下的罪行来为这个自杀动机自圆其说。他宁愿等回来再好好跟DS!Nightmare打一场辩论。 

  “Ink”的尸体被焚烧时,DS!Nightmare还与他有过争吵。 

  “你这么快就给事情下定义了?!如果是伪造意外事故的谋杀,需要尸检的时候怎么办??!” 

  年轻的继任者冲着他大喊大叫。 

  DS!Ink冷静地看着他,知道讲道理讲不通,于是换了一副牌,做出一张缅怀而痛苦、痛苦而愤怒的神情: 

  “我只是想尊重我兄弟最后的意愿——” 

  DS!Nightmare哑了。 

  这是他再也不会有的机会。 

   

  DS!Ink怀里抱着“Ink”的骨灰盒,里面却是真正的DS!Ink李代桃僵——他目睹着他残缺不全的尸体被推进殡仪馆抽屉般的火化柜里焚烧,被火烧两个小时后还维持原形的大块骨头出炉后又用铲子敲碎,装进一个还不及他的鞋盒大的匣子里。用他的身份目送他离去。真正的死者与真正的生者位置颠倒,真是莫大的讽刺。 

  海岸线就要到了。 

  DS!Error在尽一个陌路人之外的职责,抚摸着骨灰盒上的顶盖,犹如轻拍死者的脸,安抚他离开这个世界。 

  他将来不会懊悔此刻这点多余的温柔。 

  “无声无息死了,还请求火化后洒向大海,是一直向往自由吗?” 

  “也许吧。有时候真相并不如你想的浪漫。” 

  DS!Ink平和地说道,在他眼里看不出特别明显的情绪波动。 

   

 

 

  骨灰被倾倒在潮汐中,细碎的尘埃很快就下沉,与透明浅水下烟色、灰色和白色夹杂的沙砾混合在一起,再也区分不开了;细小的碎骨片被一吞一吐的浪潮卷走,在一个个银色的小小浪花下闪烁的漩涡当中远逝。 

  海面上的日出在葬礼结束之后到来,粼粼的水波呈现橙、红与金之间的过渡色,犹如万千闪烁的鳞片。 

  DS!Error一时没忍住,驻足多看了两眼;DS!Ink配合地停下了脚步,配合他驻足观看,就像自己以前陪着他的堂兄看着猫打架时一样,与他并肩望着恢宏的海上日出。 

  海的色彩随着光线的折射瞬息万变,开阔的视野被喷薄而出的朝霞一改灰暗、单调,整幅画卷着色强烈、渲染铺张。 

  直到东升的太阳上升到了过高的位置,光线已经变得过于强烈,日出景象里朦胧而热烈的氛围才融化在了明亮的日光中。 

  日光海,这是真正的日光海。DS!Error突然想到。 

  “看完了吗?” 

  DS!Ink问道。 

  DS!Error一惊,差点以为是DS!Ink准备恶作剧了。一般来讲DS!Ink对自然风景总是感到不耐烦,神经粗壮如同DS!Cross一样,感情与细腻这个词不搭边;此时他的配合简直让DS!Error怀疑他堂兄的死是不是给了他太多的感触,以至于自己画风都变了。 

  “走吧。” 

  DS!Error伸出戴着半指手套的手,握住了DS!Ink的手掌。 

  DS!Ink左右看了两眼,迅速找到他脚下还在盯着他的Pale,略微俯身,放肆而又调皮地敲了敲Pale的脑门。 

  “瞧,看到你该学会的东西了吗?” 

  他在弯腰的一瞬间悄声对这个最像他童年时模样的“自己”说。 

  

 . 

   

  天杀的Ink,怎么这个检测拖了这么久才来。 

  整个大学里所有猛兽云集起来的运动场,看起来仿佛一个古生物博物馆——里面全是化石骨架那种——清洗展品之后拿到外面晒太阳的景象。 

  这还是分了区和批次来的,不然一个运动场装不下。 

  作为其中的一只骨,Draconis并没有和他的兄弟被分配到同一场地。他当然知道。虽然Ink如约通知了他让他提前喝药,但他没有尽早发布这个调查好令他提前回家,这依然让Draconis对他感到恼火。 

  早一分一秒离开这是非之地也好。他不仅损失了一屋子的宝藏,连祖传的安息指环都早丢了,这伤心之地他做梦都不想重游。 

  由于缩小体型的药物影响,Draconis在这堆大家伙之间看起来还有点小巧。各式各样的骸骨巨兽一动不动站着,身上攀着几个小人拿着尺子一一比对测量,这么一看还真有点像标本骨架博物馆露天清点展品。 

  JR没有宣布这是出于刑侦目的的信息采集,Draconis当然知道——他以自己的天然形态攀附在Nightmare的房顶上时,故意用力抓了抓瓦片,还把头颈伸进天井咬断了电梯缆绳,留下了爪印和断绳上的牙痕供正义王朝调查。他的兄弟个头比他小,不会被怀疑;而他有Ink给的作弊道具…… 

  测量尺却发出刺耳的蜂鸣声,Draconis不明所以地看着发出声音的仪器和测量人员。 

  “先生,请保持配合,不要饮用魔法药剂来干扰我们的调查数据准确性,这样会影响办案结果的公正;请您移步到旁边的休息室,等待自然恢复然后重……” 

  Draconis一直脸色阴晴不定地听着,而此刻他的耐心和脾气都用完了,这代表他不愿意继续和平地听下去了。 

  原来是耍我来为你作出“铁证”。 

  巨大的龙猛然展开双翼,伸展身体,尾巴在空气中挥打下一道撕裂性的半圆,带起一阵狂风,惊呼声四处响起。 

  远处的安保和持枪的看守立刻端起武器对准他或准备奔来作战。地面上的工作人员抱头鼠窜,而还趴在其他怪物身上测数据的那些——怪物们被Draconis的暴起惊呆了,一时有的被吓得跳了起来,把身上的人摔得四仰八叉疼得半天出不了声;而那些“宿主”心理素质比较好或者反应比较慢愣住了的,测量员趴在一座座暂时静止的山上心惊胆战,真是跑也不是,跳也不是,替他们心疼一秒钟。 

  还是不能轻视这多元宇宙中最大的组织团体。靠封印在书本、卷轴中的魔法,各种稀奇古怪的附魔道具,还有那些一副怪相的钢铁机器,一头龙都不可能硬闯得过去。 

  更何况多元宇宙的繁荣区域里一直笼罩着反魔法立场,龙还不能使用它最强的专长和天赋来施法。 

  Draconis吃力地拍打巨翼浮在空中,因为被直升机的螺旋翼环绕,他不能拉开距离灵活盘旋以增强风势,也不能使用自己的风魔法托起身躯加强空中机动性;而且,那瓶弄巧成拙的缩小药水——更可能一开始就是个阴谋——让他的体型比在自然状态中削小了不少,意味着纯肢体冲突中他的战斗力和冲锋效果都大打折扣。 

  但是,让那个敢背信弃义的墨斑小子见鬼去吧。 

  众所周知魔法物品和附魔道具都很珍贵,而龙以喜欢收集贵重玩意出名。 

  一张羊皮纸一直缠绕在Draconis的一侧牙齿上,骨龙不吃食物时嘴里一直会干燥如同普通骸骨,他在接受检查前就偷偷携带了这个魔法物品。他的喷吐武器并不是火,而是极致冰冷的死亡;但是论效果,只除了温度是负值外,一切破坏力都与火焰等同,冰霜龙息也会蔓延、燃烧、把所经过之物都化为灰烬和粉尘。 

  他朝空中喷吐出席卷的霜白色火雾,银蓝的光焰在闪烁的极冷中以冰冻的形式燃烧,将嘴里的卷轴从微观层面上瓦解掉一个个晶格。 

   

    【简易传送卷轴】:只是一张年头有些旧的羊皮纸,上面用溶解有金粉的墨水画满繁复的符文。在卷轴唯一的空白处粘着目标魔法生物的血写上想要传送到的地点坐标后,无论任何时间想要回到那里,就只需要燃烧掉这张传送纸页,留下血的那个生物就立刻会被送回那个地点。 

  

 卷轴的力量瞬间突破限魔禁制,跨越大半个多元宇宙,把他传送回了真正长大和依赖的地方。 

  但…… 

  ? 

  

     

    

  “……嗯?” 

  熟悉而又不一样了的Frostfell。 

  他在家乡Beasttale中居住的名为霜落之地的地下荒野。 

  Draconis很确定他焚烧的传送纸页是绑定在自己的巢穴坐标附近的,但是当他试图感受自己的世界时,却发现他根本没待在任何“Beasttale相关AU”范围内;相反,根据他的估算,此时此刻他更可能在多元宇宙中原本X-tale所在的位置。 

  ——传送卷轴的定位最初就设置在家附近,是烙印在代码上的,即使被绑AU在整个多元宇宙中像一颗发了疯的彗星那样四处转移,这个传送术也会稳稳追上它瞬息到达,位置绝无造假。 

  传送术没错,错位的是世界。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展开宽阔而轻巧的翼面,紧贴地下洞穴的穹顶而飞行,俯瞰下方广阔宽旷如同另一个世界的荒野。 

  在Beasttale的世界,地底是一个庞大到地表人类无法想象的空间。 

  Frostfell位于雪町与瀑布的交界,这里白雪皑皑,终年狂风劲旅,地面上任何突出的东西都被夹杂着锋利碎冰和其他杂物的厉风削平,只除了古龙的藏宝洞所在的那个被厚厚冰霜包裹着的高原般的孤崖;荒野上交叉的水系河网表层依靠地热勉强维持不冻,而在河底,地底强大的热能才真正显现出威力,平静的河流下是烧得滚烫发蓝的金属矿床。 

  被地底更深处存在的结界魔法影响,普通的水无法沸腾,只能就这样无限地包容着温度的上升。 

  公众视野中的Taburiss城堡只是一个幌子,一个露在地表的落脚点,那千里之外九渊之下的地底才是古龙真正的巢穴与家园。 

  冰原上没有任何活物的迹象。Draconis维持着飞翔的龙躯继续鸟瞰观察着。 

   

 .•.  

  他属于的AU是Beasttale系列的标准模板,他的巢穴是经典元素都很齐全的龙之宝库,与所有正版的Beasttale一样。 

  能自动保持容纳物活性的魔法样本瓶分门别类陈列,保存着许多玫瑰金、霜紫蓝、深宝石绿等各异色泽的籽子,种类无数的小型植物种子,需要指尖上的爪子才能从中勾起一粒:它们是所有奇怪事物的源头和归处,最后总归都是各类奇异魔法的载体,甚至有的还被赋予以记忆水晶的功能,成为体量最小却依然能寄托古龙所有研究成果的核心浓缩物。这里一般还放置着几个十分吸引小偷注意力的保险柜,但里面除了小型的宝石和魔法矿物外还会有一条带毒的巨蛇。 

  那不勒斯人的沉船静置在洞室里,内部被改装成各式各样的抽屉和书柜,变成了一座小小的图书馆,里面大量堆积着干燥空气的盐,用以更加妥善地保存卷册和兽皮。 

  藏宝洞里的图书馆,都是他父亲书库里选取出来的最精华的珍本的复制品,是为他的知识锁上的一道保险。 

  这个家……还在吗? 

  或者说,是这个世界真的还在吗? 

  .•. 

   

  下方一望无际的冰原上出现了一座座冰雕,这个Draconis有印象,他的兄弟经常把雪人堆砌成自己的形象,这些栩栩如生的雪龙被Frostfell的寒风冻硬后就变成了坚硬无比的冰霜雕塑。 

  要判断这个AU是正规的Beasttale还是Wrym的AT线有一个很简便的方法,那就是看Papyrus堆的雪怪是双足还是四条腿的龙;如果是双足,那自然就是劣化古龙版的AT线了。 

  Draconis用魔法减缓风速,气流听从命令托起身体以迅捷而又安全的速度降落。回到家乡后终于可以真正像龙一样让魔法肆意奔流的感觉极度舒适,解开了长久以来在学院那个限魔环境下的拘束,同时也解冻了之前一直被压制在平和的表面之下不安和……恐惧。 

  如果他们真的没有幸免恶魔预言中的那个灾难…… 

   

  冰雕屹立在他面前,用后腿站立,被隐藏在翅翼底下的前爪暴露在龙的眼前。 

  两条龙,一真一假,就这样互相面对面发愣。 

  来不及狂吼或者生气,Draconis在熟悉的雕像前呆住了,就连关于他的Papyrus捧着雪块拍打制造它时的图画和当时他们的具体对话也瞬间从模糊的回忆之中提取成功,在心间流淌。 

  然后,骨质的尖锐舌头伸出来轻轻舔了舔龙形冰像的鼻头。 

  连冰块的味道都一模一样。 

  年轻的巨大古龙惊惶地往后一缩,脖颈弯曲,下颚底部胡须般的尖牙几乎贴到了胸前龙骨突的位置,翅膀收紧在背后,四腿踏着猫步连连后退。 

 

  然后他想起一个问题:Frostfell被“偷”到了这里来,那Waterfall和隐藏在那里的书库呢? 

 

  比起住所毁塌物品丢失这点小事情,真正让Draconis惊慌起来的是他远在瀑布隐藏之地的大书库里栖息的父亲,垂暮的古龙。 

  龙的长子悲鸣一声冲天而起,笔直升上距离地面超过2500英尺的地下高空。 

  但他还是怀揣着一丝丝绝望的希望,想知道他那已经衰老到无法离开巢穴的古龙父亲现状究竟如何。 

   

  他的父亲,曾经为了复活群龙而将神话时代所有古龙身上的遗物用于实验,合成出了他与Papyrus这两个曾经集合过所有龙种天赋的造物,作为他的子嗣,也作为这个时代唯一的古龙。 

  之所以是曾经,是因为Beast Gaster在Beast Sans幼年一次负伤后发现,如果强行让这些年少的再生古龙学习它们天赋中所有类型奥术的话,不同属性的魔法过多地混杂会导致这种被命名为混骨龙的子裔们本就是东拼西凑而成的灵魂承受不住。也许铤而走险继续全修的话他们不会死亡,但无论如何,灵魂当中最脆弱的部分——人格和意识一定会崩溃消失,变成战兽般有魂无心的傀儡。 

  如果维持原状,随着幼龙长大,各种力量随时间流逝而增强,失控是迟早的事;做手术祛除“多余的魔法属性”,那无疑会减少许多极致的诱惑——研究价值无与伦比的混种古龙样品,但牺牲这些机会却又是留下这两个在他膝下欢声笑语了几百年的孩子的唯一办法。 

  学术与亲情,Beast Gaster最终选择了后者。 

   

  单单是Beast Gaster给予了他们与生而为龙的身躯这一点,他就绝对称得上是Draconis和所有这种龙类的生身之父,更遑论Gaster曾经为了让提炼出来的古龙内晶碎片融合成活的灵魂还曾经切割自己的灵魂做融合剂,这才启动了他们的生命。Draconis无法忘记“父亲”曾经对他的一些伤害,但是同时他明白,父亲爱他们甚至远远超过他自己所知。 

  付出那么巨大的代价,魂灵的两度重创,却因为尚未坚如磐石的心半途而废,没有再把他们单纯地当做试验品,抛弃了原初订下的目标。 

  分出灵魂和多年历战淤积的各种损伤,到了垂暮之年,龙往往在第一波衰退期里就会死去。可是Gaster已经苦苦坚持了六次,老而不死、垂而不朽,既是死神的祝福也是死神的诅咒。现在他已经连清醒过来的力气都没有,盘踞在大书库下面的结晶洞穴里,尘埃般的湖水混杂着白骨水晶的碎渣与世界之树的灰烬,而他就活尸一般沉底浸泡着温养三百年前又一次元气大伤的灵魂。 

  他是不是也被囊括在这个AU消失的一切里? 

   

   

  一般来讲,对于Draconis而言在Frostfell去瀑布的半路上遇到意想不到的生物的可能性,相当于你在家里小区中碰到一头哥斯拉。 

  但现在一切都根本不正常,常理早已完全失效,根本不能以之来判断任何现状。 

  现在那片曾经属于最后的古龙的大地已经支离破碎,天空被人剽窃过,裁剪后又拼接的世界已经异化成不折不扣的怪胎,原住民的存在和AU原本的本质早已荡然无存。 

  Draconis遭遇了一头奇怪的飞龙。 

  它看起来像是一头飞龙,但眼睛空洞更像构装体,浑身像是覆盖着不死鸟的尾翼羽毛:彩虹的镀层下凝固着蓝色的火焰与电流的光泽,钛晶原石般的质感犹如一层鳞片的天生护甲。从鼻尖到尾巴的特征非常复杂也各种混杂,羽毛的色泽几乎包括了Draconis在古籍中阅读到过的一切传奇生物的特性。 

  面对未知生物的靠近,Draconis毫不迟疑举起一侧翅膀,肩胛骨上附生的骨刺尖端对准了这个奇异怪物的胁下猛力撞去。 

  这花里胡俏的东西虽然不弱,但也并没有他最糟糕的猜想中那么可怕。两三根肋骨喀喇折断的声音在势不可挡的冲撞力中细弱清脆,Draconis对自己的力量估算还是恰当,只是穿入的骨刺没有第一时间刺中这生物胸腔里的灵魂结晶,没达成一击致命让他对战果有点小失望。 

  飞龙调整在空中的位置,灵活机动不输于Birdtale的飞行家,一抖翅膀攀升上离地最高的穹顶,尖爪从腹下伸出,随时准备攫抓,奥术的能量开始在冷风中聚集;而Draconis一击即退,迅速地远远飞开,盘绕着飞行和观察它,等着发挥自己最擅长的空战技巧。 

  反重力术和其他的咒法在这个多元宇宙大多数人无法触及的境界多次颠倒碰撞了几次之后,Draconis有点明白他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东西了。 

  SWAP系列般的超高攻击力,FELL类生物的攻击模式和进攻欲望,WRYM里龙的套模,BIRD们最优版的坚固羽毛。 

  很不错,很混杂,就像他一样,“Bone mongrel”——用无数种类不同的骨骼拼接结合而成的混血儿。 

  但对真正的混骨龙Draconis而言还不够。 

  这个优质混杂物在僵持十几回合的战斗后被抓到机会暴起的Draconis粉碎了,吐息灼烧掉它的羽翼,破防的羽甲被冲撞得七零八落,利爪切划脊椎拦腰断掉,所有伤害在逆转的一回合内造成。 

  看着陌生怪物摔落下三千英尺的高空,Draconis松了一口气准备继续赶路寻找父亲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被击落的怪物逐渐缩小的身影……似乎在复原。 

  两回合后,它原样返回,区别在于这次是从Draconis身后飞来的。 

  那玩意是无限复活的。 

  没有比这更讨厌的作战选项了。龙生气地想道,干脆振翼向前俯冲,依赖速度把那块撵不掉的牛皮糖甩脱,然后降临到地面上变成隐秘的小型动物潜行赶路。 

  接着,他低头在地面上看见了无数的生物。 

  与他的敌人一样,它们无一例外是眼神空洞的畸形混血儿。 

  无路可逃。 

  Draconis突然意识到。 

  就算他能屠杀所有敌人又能怎么样,它们能很赖皮地几下咔吧复原,可是他呢? 

  单打独斗,这些东西还不够;但它们永无止境,即使被杀死无数次也毫无感觉,可他却是会累的,他的法术会用完,体力会耗尽,攻击和闪避的精度将随着疲累和精神越来越难以集中下降,直到跌落在地宁可睡过去也不愿再反抗为止。 

   

  战斗的结局从一开始就早已确定。他唯一不放弃的理由就只是不甘心而已。 

   

  没有读档,没有恢复,只有永无止境的重复。虽然开始不久时他能轻松应付一切小怪,但是随着单方面的消耗,胜利的天平缓慢而笃定地向对面倾斜着,就像永远不可能通关的游戏无限模式一样。 

  可怕的是,这不是游戏,甚至也不是训练。这是实战。 

  他击退它们一次又一次,“游戏”没有给他留下任何记录——记录也没有意义——成功的波数就是他存活的期限,一旦失败就没有下一次。 

  最残忍的游戏,就是明知要输,却还是不得不玩。 

  临界点终于在第不知多少次战斗中到来。 

  搏斗的循环不够完美,缺损被消耗扩大,Draconis知道自己撑不住了。 

  鼻尖突起的角折断了,翅膀的翼骨断了三根,眦睚欲裂的恨意和高傲自负让他不愿意输在一群没有灵魂的渣滓手中。 

  于是你曾经见过的最辉煌的巨龙,此刻每一片骨翼都正在破碎,幽蓝的火苗迅速过渡了温柔的银蓝色,边缘隐约闪烁着所有在它骨髓中留下血脉的龙类种族生前拥有的颜色,升起浓烈的杀意,既是仇恨也是终结。 

  年轻的古龙做了它的最后一次尝试,尽力伸展开身体所有部分,最大面积的阴影覆盖着身下光怪陆离的土地,然后,胸腔中酝酿的龙息没有自咽喉喷吐而出,却以此为中心向首尾蔓延燃烧而去,极其刺目的光焰爆发开来,无法从中辨别任何色彩,随即也留下了一片死域。 

  低沉而凄厉的叫声在闷闷地传播,慢慢减弱直至消失。 

  灰烬簌簌而落,烈火随之也燃尽一切。 

  冰霜绝域的霸主,陨落在它曾经的家乡。 

   

  几分钟后,自动重写生效,他的凶手们再次屹立在曾经属于他的冰原上。 

   

  而那股极其强烈的临终情绪,靠血脉的缔结终于奇迹般瞬间穿越万千星河,来到与他同属于一个血统、Papyrus耳边。 

  那个无形的声音在Papyrus每一缕龙血中震颤、尖叫和共鸣,外界却丝毫听不见血脉共享的心灵感应。流淌的骨血与他完全相同的同胞兄弟能感受到,他在最大力度地通报讯息,只传达了一个意念: 

  【不要回家。】 

  可是已经晚了。 

  Draconis的兄弟听说他的哥哥被指定为嫌疑人逃回Beasttale后就立刻启动了与Draconis完全相同的回家手段。此时,他手中那卷血书着他全名的羊皮纸正在火光中燃烧,最后一缕余烬正在微风中被徐徐吹散,即将从世上最后一名骨龙的指尖飘落。 

  . 

  

  

  

  

  

  . 

  在即将被假冒的DS!Ink还没有死去时,Ink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和一个不算太周密、但所幸完成得还不错的布局。 

  那时的Ink是唯一看到这个世界的真相的人——后来同样看到了的人还有X-Gaster和Cross,只不过他们在这之后都死了。 

  但仅仅是知道真相,他还不能随心所欲。所以,他还是需要进行许多步骤。 

  Cross的心软救了Ink。 

  虽然谈话过程中出现的监视虫已经让Ink隐约明白,用假死来善罢甘休可能只够应付X-Gaster一个人;但好在发现窃听及时,计划不改变依然能执行,他还是能从中得到许多巨大的好处。 

  Ink首先把自己隐瞒的研究资料大半部分都交给了X-Gaster,让他初步了解一点“世界的真相”,以便于“真相”结尾最后一点的注释被寄送给X-Gaster后他能顺理成章地精神崩溃和屈服;并使用能避过Cross但X-Gaster一定会发现的手段,提醒了X-Gaster,上一个牺牲品里的幸存者的藏身之处。 

  Cross的幸存者救助计划Ink没有参与,但不代表他每次路过X-Gaster车库前的时候都是瞎的;只有像X-Gaster整天忙得在书堆里不见人影的健全盲人才会不知道自己眼皮底下藏了这么大个物事。 

  就连二月上旬雇凶杀人的时候,人生地不熟的DS!Blue都看见了,还询问接线的Ink那是谁的东西。Ink当时的回答是不必管它。 

  本来,Wrym这点微末般的苟活对Ink毫无利弊关系,所以他也并不怎么搭理这件事。 

  但是Cross哭着告诉他赶快跑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这个幸存者虽然相对AU而言是不值一提的微末,却对这个大学里的任何个人来说都是关押在兽栏里的庞然巨兽。 

  它可能会帮助Cross,也可能被其他人利用。 

  不管怎样,是个不安定因素。有X-Gaster在的情况下,去除它是举手之劳;那么,就在资料里夹几张纸片提醒他例行清理吧。 

  Ink在那个星期四晚上更新了自己的遗嘱,星期五上午写好了将来寄给X-Gaster的信  

  “把我的尸骸焚烧成骨灰,洒进海中自由浮沉。” 

  这条关于自己遗体的处理方式恰到好处,嵌入在大堆正常的财务处理条款中,但它是Ink唯一想要的一条“遗嘱”。 

  这样,将来他用DS!Ink的身份处理DS!Ink的尸体时,他就能在所有人面前有法可依地毁尸灭迹。 

   

  那个下午Template的死完全是“意外”,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于凶手都是,所以Ink不得不在两分钟之内想出不露痕迹就结束这个插曲的办法,并在第二天就实施。 

   

  当天晚上,在Cross的帮助下,Ink杀死了他的堂兄弟DS!Ink,得到了最适合用来冒充他死亡的尸体。 

.  

   

  同样作为“Ink”,DS!Ink的挣扎超乎预料地强烈有力,总是在快要窒息昏晕的前一刻死命一挣,抢夺到再呼吸一口的机会,Cross被他带得在草地里翻翻滚滚离开原位十六七米,两个人身上都满是泥土和草屑,他怎么也扼不死他。 

  最后他终于想到换了个方向使劲,突如其来地扭断了DS!Ink的脖子。 

  DS!Ink突如其来地彻底失去了希望与对躯体的支配权,颈椎的骨折永远地固定住了他身体最后一刻的姿态,现在意识残留将死未死的最后一分钟里,他只有眼睛还能动了。 

  DS!Ink的眼睛死死地凝视着凶手,即使在死后眼睛上像蒙了一层尘土般那样浑浊与黯淡,他也没有闭上眼睛。那是Cross永生不愿复述的情形。 

  他长得和Ink太相像了。 

  当时还没有彻底对Ink绝望的Cross后退一步,在他余生的梦境中,这一幕将永远不会消失,就像两年前他蒙着面用匕首把Outer刺倒时一样。Outer倒下时怀里甚至还揣着那份被血染红的求职简历。 

  DS!Ink死了。 

  然而他的噩梦显然还没有结束。 

  “找块石头来,砸掉他的下颚和脸上有墨痕的那一部分。他的面部纹身和我的不一样。” 

  就在刚才,他在这个声音的主人的要求下杀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而事情还没完,他还想让他一点人性都没有地继续侮辱尸体。 

  刚刚死去的DS!Ink的尸体躺在乱草之中,折断的颈椎不明显地扭曲错位,代表愤怒的红色瞳孔像蒙着一层血雾般逐渐淡去,也即将只剩下空洞浑浊的白色眼睛。 

  你他妈是狗吗,别人说什么听什么?我受够了—— 

  “不。” 

  他慢吞吞地说道,与灵魂深处“X-Chara”愤怒而拒绝的喊叫情绪如出一辙地抵触。 

  “不,这个我当然不,你他妈这个恶魔。” 

    

  “那就我来吧。” 

  Ink没有问Cross为什么突然抗命的原因,他也对这个答案不感兴趣,因为一切与情感和道德有关的解释他都听不懂。白费口舌,还不如转身去景观池的堤坝上捡一块足够大的石头。 

  他先脱了DS!Ink的衣服,以免血喷溅到这身他即将使用的装束上。 

  在第一下对撞击的笨拙尝试下,DS!Ink的头被砸得猛地偏去,颌骨从右侧开始松动,一些带血的裂纹延伸到耳部背后的颅骨中去;下一次砸落时,Ink就已经对尸体头骨的硬度和薄弱点有了些许的了解,下颚从中裂开,血在断口洒落,即使死尸已经连一点象征性的魔法血压都没有了,但由于Ink是蹲在DS!Ink尸身旁边,俯下的脸实在距离太近,狰狞的血依然洒了一连串在他无动于衷的鼻梁上。 

  他的左手上炽凝胶留下的烧伤尚未完全痊愈,不能用劲,只能单手握着一块不算太大的石头,但是散发的念头依然十分果决。 

  费劲地反复操作了几十次,也许将近一百次,他站起来评估了一下,觉得可以了,于是停手。 

  他擦了擦脸,以免DS!Ink的血顺着鼻骨正中那条略凹的骨缝流进骷髅的鼻腔,然后捡起几块崩飞的牙齿和其他骨头的碎片,攥在表面骨骼已经康复的左手里递给Cross: 

  “请麻烦你把它们装起来处理掉,好吗?” 

  Cross麻木地接过。 

  DS!Ink的尸体完全失去了下颌和半张脸,可以说是死得面目全非。可笑的是,他没有对凶手犯下任何过错,而他们破坏他的尸体也不是为了取乐或泄愤,仅仅是为了让事情变得更顺理成章。 

  装什么无辜,他本来就不无辜。 

  Cross为自己的良知感到悲哀。明明挣扎着迸溅出了一瞬火花,但还是被Ink一句轻飘飘的话吹散。 

  蕴藏余火的木炭,就是在上面浇油都再也烧不起来;想要它迸溅出鲜红的火花,恐怕只在把它拦腰折断、内心深处将死火种未死的电光石火之间才有。 

   

  就这样一个人,凭什么让Ink觉得有必要尊重他的想法呢。 

  Ink把DS!Ink的尸体布置在一个比较浅且附近没有遮挡物的水池里,这样以便即将到来的大降雨使暴涨的水流将尸体顺着坡坎冲刷到更远的水域去,期间最好尽可能多出现各种碰撞伤害,这样DS!Ink尸身上损伤越多,为毁灭证据而在他脸上留下的伤势就显得越自然,越难勾起别人的怀疑。 

  这两个月的时间,他还可以做很多事。 

  等待烧伤愈合,学习模仿DS!Ink,尝试转化第二套Beastale代码,躲开X-Gaster清理余下的龙时前来的队伍,将自己藏匿起来的AU原材料通通藏到X-tale的角落,等待打开瓶塞正式开始用它们作画的那一刻。 

  没有重写,在魔法自由的边境,Ink什么都不能改变。 

  他不能去碰之前跟X-Gaster合作时用重写塑造出来的那些工具,因为怕对方发现死亡人口诈尸。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知道的够多了。 

  他利用了JR的资源和人手,悄无声息地搜索了那个现存Beasttale的洞穴,拿到了第二只野兽的信物。 

  然后他就可以回来了。 

   

  在用自己的能力取得那些世界后,Ink就把他早已写好的信投寄到了X-Gaster的邮筒里,然后等在楼外。 

  他知道他会寻死,于是等在下面,等着X-Gaster亲自“下来”把遗赠交给他。 

  拿到重写键之后,“代码”对他而言就不再是冷冰冰的数字了——现在,这个宇宙可以兼容的上限是多少,他的上限就是多少。 

  然后他就可以借口外出调查去X-tale,利用重写再“创造”那些已经待在那里的AUs一次,一切都可以发挥出最大价值。 

  这就有用了。 

  【Overwrite,既不是灵魂的特质也不是魔法的某类,它是一种绝对的权力,“创作者”的纰漏,遗忘在自己造物中的神迹。】 

  它意味着随意嫁接、创造世界的权力。 

  ——就像创作者一样。 

  在允许使用魔法且上不封顶的X-tale,用重写能力处理数量足以构成5个完整世界的原料,能够创造出来的极限,绝对不是任何AU单独个体能够抗衡的。 

  撷取所有AU的优点而制作出来的、最接近完美与教条的绝好机器。 

  尤其是在重写的帮助下,即使反抗造成了许多他的新造物死亡,Overwrite也能无限次地把HP值从零和负数修改回来——只要不像X-Gaster初次尝试时那样过于频繁地全方位使用,只是更改几个简单的数值,AU代码不会轻易就被永久损坏。

  Ink在去找Draconis之前间隔了几天,X-Gaster自杀后没有立刻以DS!Ink的身份“正式回来”,也不是为了他所说的“照顾你聚会心情,不扫兴”,而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段时间。没有这一阵子逗留,刚刚从自杀的X-Gaster处取得重写键的“DS!Ink”就没有时间准备好X-tale里的布置,不然被他借刀杀人回来的Draconis将会看到一管浓缩着他全部世界的颜料和另外几瓶同样的颜料瓶子被丢在一片空白的虚无空间中,这对龙的生命,除了可能过度愤怒引起歇斯底里间歇性发作外,什么威胁都没有。 

  所以Draconis必须“等”Ink一段时间,Ink才会来找他,约定杀人。 

   

  只有这样没有道德感的巨大野兽,才能杀死一般人对付不了的Nightmare。 

  在他假冒DS!Ink之名出差的时候,安排点人调查一下是谁在X-Gaster的车库里“违规”,很容易就把Nightmare摸了出来。 

  一个要好到能跟Cross一起照料幸存者的朋友,不可能不是知情人。 

  这就引来了杀身之祸。 

   

  而对于被利用的失主Draconis,Ink怎么可能不知道JR的魔法水平绝对查得出Draconis在调查中用魔法物品隐藏自己的真实体格。 

  他只是用这瓶药水在前•Beasttale遗民面前营造出一个他能顺利脱身的假象而已,并且,让他产生一个微妙的心态。 

  对此,Ink有十足的把握,就是那瓶药水。 

  看起来双赢的交易,或者至少让这个强悍自傲的生物误以为局面很有利,让Draconis认为留在这里能更好地全身而退。 

  似乎能帮助Draconis脱罪的药水就是Draconis一定会留下的理由。Ink已经看到过Beast这类Sans性格的本质,依然是不愿惹麻烦的类型;以此类推,Draconis也不喜欢莫名其妙被正义王朝通缉,成为整个大宇宙里的黑户。 

  于是JR实际操纵者Ink告诉他: 

  “留下,那瓶药水能让你摆脱嫌疑再走,我也好在档案室里给你台阶下。如果你现在就走的话,我没办法说服我的下属你不是畏罪潜逃。” 

   

  Ink刻意让Draconis知道他既是Ink也是“DS!Ink”,就是需要让Draconis在被正义王朝查出来喝药伪装的那一瞬间,产生“我被戏弄了,那接管JR的疯子想逮捕我当替罪羊”的错误判断。 

  只有这样,Draconis才会毫不犹豫地燃烧传送卷轴或者别的什么底牌,把自己瞬间送回他以为绝对安全的家——他肯定保留着什么能让自己迅速回家的手段,迅速到让他自己都来不及犹豫。 

  逃过一劫,然后坠入地狱。 

  如果Draconis细心一点,或者节约一点,自己在多元宇宙中慢慢飞回去,那么他只会看到原来他的AU所在的位置一片虚无,然后发誓报仇,暴怒地回来冲进任何“DS!Ink”可能出现的地方找他算账。 

  但见效迅速的传送卷轴却立竿见影地把他送到了那已经被“X-tale”包含在内的巢穴。 

  没有给Draconis一丝犹豫的机会。 

  ——如果作弊档案里的怪物不能出来与正版服务器的玩家硬刚,那么Ink就邀请他们进入到他的世界里去。 

  他们的名字都早已写在了这次事件牺牲品的名单上。 

  从一开始,Ink就不打算让任何人生还。 

 

 

 

 

 

  然而,棋局不止一个人在下。遗落的棋子被遗漏在旁,逃过一劫的弃子也可能将会成为棋局对面新的博弈者。 

  有个一直在努力寻求注意的烦人恶魔,他一直在困扰大学里形形色色的人们。现在,他似乎注意到怪事的主角回来了。 

  DS!Blue,在饶有兴味地等待着: 

  ——在你的故事里忘了给我留一个位置的话,那可真是天大的错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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