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一夜风交雨

一个疯子,随着脑洞开文,总体阴暗向。目前居住在undertale AU及其相关的坑底
请日我的lofter!我不怕日!我寂寞!我三次元失败二次元透明没啥别的就指望你们的一点关注活着!
可以称呼山雨。这个昵称从原名山中一夜雨到现在都在用XD

  多元宇宙中的骨科大学血腥连环事件(9)

  “但现在那个人已经死了。”

  收回视线,Fresh对Epic再次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Epic对此已经毫无兴趣,他只是自责地坐在地上,好一阵都沉默得像一具断了线的木偶。

  一开始时,他曾经真的天真地以为不会有人死。

  但现在他手上的确沾着DS!Dream的血。

  “那Nightmare是怎么回事?我以为Ink死了一切就已经结束了。我听到消息说他也遭遇不测了。”

  “Nightmare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我也不在乎,他与我无关。”Fresh抖抖肩膀,拂掉沾染上的并不存在的灰尘。

  “我的计划所有步骤都已经完成,只有最后一步,它还差最后的一下推动。不过,那已经也与你无关了。祝你好运啦,但愿你将来的人生一路顺风。”

  Error从看守所里出来时,DS!Ink难得热情地跟出来送他。

  “Error,你他妈知道吗?我们正义王朝,就需要这种你能把那帮刺骨头的自尊心碾压成渣的道上人才!!!”

  Error很烦:“反正你答应好那三个拉来试炼我的警卫医药费你们自掏腰包就可以了,是你们让我打的,我不赔。”

  “那是当然!……”DS!Ink条件反射点了下头,突然感觉不对——这把正义王朝的面子往哪里放——为了转移话题他干咳了一声,“你还有什么想问我们正义王朝的吗?”

  Error总怀疑DS!Ink变得这么温和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打不过他,不然早反手一个钢笔帽打他头上了。

  但是……虽说DS!Ink是客套话,但他真的有疑问想问正义王朝。

  “你们……真的他妈想把一个骷髅怪物归类成意外溺水死亡吗?”

  DS!Ink茫然地看了Error两秒,反应了过来:

  “你是说Ink?”

  “难道还有谁?”

  “这个嘛……我们会内部处理的,不便于透露。”

  “就连尸体的舌头都被人拔下来了!!!硬生生拔下来!!!我被指出来看到,连舌根都断了!而你们说这只是意外!!!”

  Error一把揪住DS!Ink毛茸茸的围巾,咬牙切齿地对准他的脸,血红眼窝里镶着蓝环与金色的瞳孔凶猛地凝视着对方的眼睛:

  “这就是你们的正义?!!”

  以DS!Ink的脾气,即使明知自己可能打不过Error,被这样在大马路上众目睽睽之下大吼大叫,也是要发脾气的。他不具备将心比心的能力,不是吗?

  但在即将吵起来的那一刻,他还是想起了Blue见到Carrot最后一面的歇斯底里、DS!Dream最后一通电话的戛然而止,和DS!Nightmare与Dream坐在事发地不远处那虽不相同的面孔上却如出一辙的绝望。

  诀别和死亡真的能把人逼疯。

  于是DS!Ink冷静了下来,作为“Ink”的本性让他看清现在发脾气只会增大自己挨打的几率,把快到嘴边的骂人话吞了回去,不在意地移开视线扫视街上的车水马龙。

  虽然Error的吼声在当事人的距离里震耳欲聋,但依然没有引起那些形形色色的路人的多大注意:他们大多都行色匆匆,各自奔赴在各自人生平凡而普通的一天当中,避让着车流和陌生人,很快就消失在人行道拐角的行道树背后或者街上的各种店铺里,早餐店与电话亭里都不时有新的人出来,唯有报刊地摊上的中年摊主一直在叫卖,未曾间断。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Error发怒,也就离得近的几个行人多看了他两眼。

  DS!Ink无所谓地把Error推开: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把你当回事儿过。”


  送走了那个潜在的街头一霸,DS!Ink整理好衣服又走回了总部。

  DS!Error结束了他的志愿社工活动从医院回来,正好手头有空,就逛回来顺道看望一下DS!Ink,结果没想到JR城堡内部居然也有一个孤儿院,因为他个人太喜欢小孩子,他被那些孩子缠住了,在一条廊道里陪他们玩了起来。

  这些小孩毫无阴霾地嘻嘻哈哈,在这粉饰得金碧辉煌的巨大建筑物内部一角里快乐地与这片天地相处。他们并不懂,这个曾经由一位天使般的带翼骷髅创造的世界,本职是用于清除一些他们无法理解不能想象的恶毒与污秽。

  在其中忙乱的DS!Error显然也一时想不起这地方的这一重大使命。他忙着拍拍这个的头,然后挣脱那个的手,不一会儿又需要把围巾的另一头从第三个孩子那里夺回来。他的编织结与其他编织物都早已发完,口袋里喂小孩或鸟的糖和面包也见了底,可孩子们还是想和他一起玩,不管不顾他一开始就腼腆地说明了的接触恐惧症。

  DS!Ink在装饰浮雕的半露方柱背后阴影中等了好一会儿,看到孩子们还没有散去的意思后就走了出来,吆喝着“散了散了”“早午餐点要到了”“小鬼头还不快走”把孩群赶散,执意不肯离开的小孩就被他拎着领子提到了一边去。

  “呼,谢谢你的解围。我的意思是说他们很可爱……不我没、没有认为过孩子不讨喜过,只是纠缠起人来太累了……之前有些困扰我……”

  “别净扯些没用的。”

  DS!Ink烦躁地空踢着脚,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还有人在惦记那个水塘里的尸体。悄悄立案一直在侦查还是被各种狂批不作为,真是气死人了。”

  “你说你们怎么不让别人批,”DS!Error无奈又有点心疼,在自己的安全距离内凑近了DS!Ink身体一点点,“好好的一个人,三个月后尸体少了一块舌头,是太难不被怀疑是凶杀案了。”

  “反正对外我们咬死说不立案。”

  “为什么?骗不过去吧。那么小一个池子,即使失足落水,说他会被困住爬不出来也太勉强了。死者不是很强壮,但尸检显示他也是个健康的男性青年骨。”

  DS!Ink脱下大衣系在腰间,边行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DS!Error聊:

  “这你外行了。这也真是怪,内行都上当了就你们外行还在怀疑。水溺浮尸有很多外伤都可能不是生前伤害,鱼鳞坡是梯田结构,每片水池之间有坡度,根据尸体腐烂程度,事发大约在三个月之前,那一阵子降水很多,他完全有可能在上游比较大的水池中溺水,然后被满满溢出的水流冲到下面的池子里;软骨缺失也不是100%笃定的立案标准,野外环境下所有生物,水老鼠、肉食性孑孓、铠虾都会将食物物尽其用,哪怕是骷髅尸体它们也会选择吃掉营养比较丰富的软骨,留下硬骨,所以对外宣称意外是有合理性的。”

  “你们要欺骗普通大众,干嘛用那么高深的理由,难怪被批啊。”

  “嗯……唉。我们已经在用那一套对外解释了。不过,我们的确一直在暗地里侦查,因为总体软骨缺失程度还是有问题,舌骨被拔得特别干净,让法医觉得有鬼。”

  “我以前还不知道骷髅有舌骨这块骨头呢,我只知道我们有魔法舌头,没想到还有喉咙底下这块软骨托着。”

  他们边交谈边行走,半露方柱之间顶着花瓶的雕文石柱交错着从身畔经过,路径靠墙的DS!Ink不时把塌下来的假花拨回瓶子里。

  “在受害者种族是骷髅怪物的情况下,对法医来说,舌骨是很重要的立案证据。因为如果受害者是机械性窒息死亡,全骨架的身体上就只有舌骨能留下相关证据——扼死是唯一一种绝不可能归类为自杀的他杀手法,常用自杀手法勒死缢死的力度都不足以导致舌骨骨折,但扼死会。因此,把整块舌骨清除掉比留下舌骨骨折伤势对凶手是更有利的。”

  DS!Ink小心地钩着DS!Error的手指,以免唤起他的接触恐惧,视线却笔直地掠向前方,自言自语般说着话:

  “那就很明显了。凶手是有一定相关刑侦经验的,这也是我们为什么选择暗中侦查的原因。”

  “……”

  一名穿着制服的警卫突然打开两人身边的一扇门匆匆走了过来,对着DS!Ink敬了个礼:

  “秘书,有两个人要见你。”

  DS!Dream死后除商业会议外所有事务都是暂时由DS!Ink接管的,因为DS!Ink比他听起来的要全能。

  “干嘛?”

  “似乎都是关于昨晚Nightmare先生的事情的,一个表示确定是因为Nightmare,另一个表示他的事情可能和Nightmare有关。”

  “谁?”

  “一个是Dream,另一个是Draconis。”

  一个令人比较意外的消息传来:Draconis带着他的安眠药出现在了JR城堡刑侦部。

  原本在计划处理调查五月考试周抛尸案件的临时总指挥DS!Ink不得不放下工作接见他。

  Draconis实在受不了这些未知的折磨了,他本身又没有过错,为什么要替凶手担惊受怕,直接坦白不好吗,他不就是带了点本地AU特产来学校而已。

  他如实告知了JR城堡的工作人员自己药物的药性:高度浓缩、发作迅速、药效凶猛和无催吐可能性。

  “这是配给我这个体型的古龙用的安眠药,呃,你们知道,龙对魔法催眠有天生免疫力。所以这个药,药性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猛烈;如果是给一般人吃一粒的话,即使是这么小的一粒,也足够陷入24小时的深度睡眠中无法唤醒。”

  “据你说你丢失了那么多药,虽然是很小的一撮也将近百粒,那么那个剂量足以致死吗?致死有多快?”

  “不,它是魔法药物,基础化学属性上反而没什么功能,服药过量不会致死,只是药效会累计,会睡过去很长时间。魔法抗性强的话会抵消减少睡眠时长,但如此之大的剂量,没有任何生物能抵挡。”

  “那你认为Nightmare现在怎样了?”

  “就算他没死,这会儿也一定还在睡。如果那药物全部给他一次服用下去的话,那你就是肢解了他也不可能醒得过来,也就是说,你对他做任何事他都无法反抗。”


  Dream记得昨晚惊心动魄的体验。

  野兽吼声般川流不息的隆隆水声从未间断,各种垃圾和水垢堆砌形成的立柱在这个下水道帝国中犹如被毁灭的王朝废墟林立的丰碑。

  因为排查范围实在太大,人手不够,Dream作为业余人士也临时穿上防护服拿着强光手电下去找人了。

  他很清楚Nightmare的学生有多么厉害。如果一般的辅导员比较严厉,他的学生可能会说出“等我出来一定要把你杀了碎尸万段”之类的狠话,但这些学生与Nightmare的学生区别在于,前一类只会说狠话,后一类说的是真话。

  晚一分一秒找到Nightmare,Nightmare的风险就大一分,不管他是否活着。

  如果这些学生赶在Dream之前找到了他,那么即使没死也可能被分尸。

  数目难以穷尽的各种生活垃圾和单调的流水声环绕在Dream身边,难闻的气味早已因为习惯而很难再被注意到,为了节省手电的电量,他只能拿着夜光仪表记录地图,先摸到下一个排污口再打开电筒看路况。

  夹杂着空易拉罐等固体垃圾的瀑布水声从身侧传来,Dream在黑暗中知道这是又到了一个排污口了,铁栅栏外就是深水池,与他现在所在的管道有15米的落差。现在他需要打开手电查看一下排污口的栅栏上有没有卡着东西。

  在拧开手电开关之前,Dream先在附近摸了摸,想找个支撑点以便站在方便观察。

  他在排污口侧面堆积的垃圾里按了好几下,突然按到了一条冰凉而粘腻的触手。他浑身一个机灵,手电滚落在地,他赶紧伸手去捡,但是手电直接被水流冲过铁栅栏的缝隙掉入深水池无法再拾取;Dream顾不上可惜,立刻打开一直在省电状态的矿灯帽。

  突然照亮的光线里,他在墙的对面看到了另一条被扔在台坎上的触手。

  •

  •

  •

  “我在他的东西里找到了这串钥匙。”

  换过衣服洗了澡的Dream很宁静平和地站在那里,怀里抱着一撂旧书,上面留着的很明显的黑色涂鸦,都是Nightmare的物品标志。

  DS!Nightmare看到这位上午刚刚从JR城堡回来的室友的第一眼感觉不太对,但在看到Dream那堆原本不属于他的书那一刻突然醒悟,熟悉的哽咽感仿佛吞下了一块冰冷的生铁,浸泡在胃酸中上不去下不来。

  相比于三个月前DS!Nightmare听到消息时的歇斯底里,Dream平静得触目惊心,却又不是那种令人发寒的冷漠,也不是神明的悲天悯人。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你,像是在倾述一个故事,又像是在倾听和等待你的回应。

  “他……”

  “尸体找到了,是在那下面。”

  不再心悸,也不再兴奋。

  Dream交给DS!Nightmare一串纹路古朴的钥匙,主要有四把是带魔法印记的,两大一小与一把超大,还环绕着许多开抽屉般的迷你小钥匙,第二大的一把魔法钥匙似乎是用于开启什么巨型魔法项圈;后者麻木地接过钥匙,看着Dream毫不发抖的手腕,在想着他怎么可以这么冷静。

  “Nightmare曾经对我说过车库里的那条龙的事情,同样也是那日第二天我醒酒以后他抱怨着告诉我他丢了一串钥匙,怎么也找不到。今天上午,我清理他的东西的时候又发现了这套钥匙,它在公寓的角落里积着灰,我就拿了出来,看样子分别对应那个车库的门、捕龙项圈和项圈两侧的束翼环。既然现在这组钥匙对他已经没有用了,那么我就把它交给你吧。”

  “啊……”

  钥匙环压在手指上的重量仿佛变得更加沉重了。DS!Nightmare低头凝视着钥匙上金、黑与红三色交织的华丽符文,仿佛悬挂在下面的东西同是自由与死亡的双重份量。

  他认识了几个月的朋友很快就可以解脱了,只要它离开这里,飞到最遥远的地方去生活,它就永远安全了,也永远不再需要见到他了。

  “帮我……看管一下这些书,好吗?我……马上要搬到他的公寓去了。那个公寓有四分之一产权是他的,需要我去接管,但我的书搬过去后他的书就没有地方放了,所以,我可以把它们放在寝室吗?”

  DS!Nightmare很难拒绝Dream的这个要求,正如他也很难理解Dream的勇气:如果是他的话,他直到现在都无法看到正义王朝的袖章而不想起DS!Dream;但Dream现在就已经在冷静地处理Nightmare剩下来的所有事务了,一板一眼地做着平时会欢声笑语地做的工作。

  他以前还从来不知道Nightmare喜欢看书。这些书本中还没来得及码放在Dream空出来的床铺上的那部分,就高高地堆在寝室水杯林立的拥挤圆桌边缘。

  Dream在搬下一趟的东西,一个人在寝的DS!Nightmare就顺便翻阅了几下这些书。

  非常出人意料,这都是些文学方面的杂志和书籍,而非他以为的刺激的恐怖类型小说或暴力作品,也没有无聊的笑话书,都是一些很文艺的诗集和文豪的著作。

  上面一些空白处还留下了Nightmare的批注。他的字是哥特体,华丽怪诞但依然很漂亮,一笔一划都像是深深嵌入纸背。

  “弥留之际给予拥抱,换来的是从背后刺向心脏的短刃——你本来就不该相信我,因为我们是一辈子的仇人。 ”

  “毫无顾忌地生活在阳光下,看起来真的很轻松啊;可我的宿命是寄宿在阴影里。”

  “所有人都在做他们自认为正确的事,没有人做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

  这与DS!Nightmare的喜好是很重合的。

  如果能认识得更早,了解得更多的话,他们应该也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第二天Cross来看望Dream。

  不是虎对绵羊的微笑,而是真正的困惑。他一直在喃喃着说不可能。

  “不,不可能……他怎么会……他不是会水下呼吸不可能溺水吗……怎么会……我真的没有伤害他……”

  但是医院里就是传出了消息:Nightmare死了。

  “其实当时就不行了。身体拦腰断了。”

  Dream不愿意详细提及Nightmare,那Nightmare应该是死得极惨。他很客气很温柔地微笑着,那种毫无芥蒂亦不激动的笑容本不应该让人心生寒意,但Cross仍然感到不寒而栗。

  明明不是他的错。

  不,是他的错,这依然是他的错。

  在隔墙就是人间喧嚣的无人之地,Cross站在阴影中,精疲力竭地捂住了自己仰向天花板穹顶的脸。

  无论他选择保护还是杀戮,最终的结果都还是有人会受到伤害。


  “嗨,DS!Nightmare,Error?”

  Dream在日常地给两位室友打招呼,但他们一个在看诗集一个在打游戏,谁也没有立刻回应他。

  他没有在意这个,而是继续对着寝室说话:

  “你们有谁打算研究一下我们附近的Cross怎么回事?昨天我去了JR城堡一趟,发现Cross的父亲X-Gaster院长的研究项目似乎有问题……”

  Error眼也不眨看着屏幕里自己的DND角色掷骰:他觉得此事与自己无关。

  “Cross和Ink都有参与。”

  Error按了暂停键从上铺的盘丝洞里探出上半身:“什么?”

  “你们知道,'Overwrite'吗?”

  ……

  “我不会再隐瞒了。我也不知道Overwrite是什么,但我知道Ink问我的都是些什么问题。他已经连如果事情败露怎么脱罪的办法都想好了,虽然现在他用不上了。”

  Dream凝视着阳台外随风飘扬的衣物——因为换洗衣服最勤快的两人,Blue和Ink都已经死了,这个寝室连晾衣杆都冷清了许多。

  “我只知道Overwrite这个代号,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

  “那他们会在这样一个可能涉及谋杀罪名的项目里研究什么呢?”

  “你要相信Ink想保密的时候他的嘴是很严的,他很健谈也很清楚分寸。”

  Dream提及死去的朋友的罪恶来逐渐开始变得毫不留情:“我怀疑他利用了Cross。他是一个善良而懦弱的人,他和Ink完全不一样,很容易被骗。”

  Error本能地想往走廊上那个藏着一双飞龙的橡胶爪套的天花板裂隙一望,但他只看到了自己寝室封闭的防盗门。

  晴天在电塔上触电的巨型飞龙。

  和Cross是同一个寝室。

  “做错事只需要把第一件做错就可以了,接下来继续犯错就都会顺理成章。”

  尤其是……想做错那件事是如此地轻而易举啊。

  看到Error的神色,DS!Nightmare也默默地想起了车库里那头金色独眼的骨飞龙,回忆电光石火般截止在它对着那副爪套狂吼翻滚的刹那——

  ——原来那是它死去的哥哥真正原配的爪套,那上面残留着它最后的温馨的回忆。

  DS!Nightmare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突然推开椅子从桌边站了起来:

  “我需要去测试一下那副送给它的爪套绝不绝缘。如果它绝缘的话,那么极有可能就是Cross换了它的爪套导致了那个飞龙的死亡。”

  “去吧。”

  DS!Nightmare抓起一块小电磁铁和一支测电笔就匆匆推开门离开了。

  少了DS!Nightmare,只剩下Error和Dream两人的对话陷入冷场。另一个室友Classic不在,他出身在一条只杀Papyrus的NE线(俗称缺德线)当中,所以经常去Disbelief院看望那里站位与他兄弟相同的Papyrus。

  沉默了一会儿,Error说道:

  “我想约Cross去西区体育场的网球场那里谈谈。”

  他还记得Ink那通电话里一片令人细思恐极的嘈杂,而Cross是当时唯一可能清楚情况的人。

  “行,你自己小心。”

  Dream也不挽留。



调查Fresh:

  几乎就在两个家伙先后告别Dream的同一时刻,JR王朝的特派小组就已经到了多元宇宙Fresh的老家——AU “Underfresh”。

  他们注意到了Fresh反常的心境,也注意到了他的一些举措,却在正准备调查他的寝室时发现他不在那里,于是就开始猜测他是打车逃回了老家。

  比起想象中的潮流和喧闹,Fresh的家更像一片死寂之地。

  DS!Ink以为Fresh的弟弟Fresh Papyrus——他们这个AU唯一的正常人会看着家,结果迹象表明这里早就没有人打理了。

  走进这个配色炫彩但是家具整洁的空屋,DS!Ink唯一感觉到的也是冷清。

  一边看热闹的DS!Error为了掩饰DS!Ink抓人又扑空的尴尬低头看起了手机。

  DS!Ink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壁炉灰烤箱布到处都看一看,发现房子还正常地通电通水。最后他终于检查到了厨房的冰柜。

  打开冰柜,他与所有同来的警卫都一齐怔住。

  冰柜里有一具蜷缩在底部的尸体,身上是厚厚的一层冰。

  Fresh的尸体。

  这不可能。

  这是DS!Ink唯一的想法。

  这么厚的冰层绝非一日之寒,这些冰至少应该是冻了一两年才会有的厚度,不保守估计三年四年都可能,而Fresh一星期前才跟他们打过照面。

  DS!Ink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焦躁地在厨房里走来走去,但他的眼光突然注意到了一卷窗帘下有已干涸的油漆流淌印记。

  他走过去,哗啦扯开窗帘。

  窗帘后面不是窗户,而是一面用油漆写满了大字的墙。

  油漆都是彩色的,还是Fresh那种大小写全部畸形炫酷的字体,字迹狂乱而深刻,浓烈的油漆留下了即使把这面墙再粉刷一遍都消磨不去的那种立体感。

  字迹很多,内容也很多,都可辩识,但这面满是厚厚灰尘的墙壁上最醒目的是写在中间的一行大字:

  【真相永不蒙尘。】

  ………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

  就像一扇自内而外被打破的窗户,他们正义王朝和刑侦部的所有成员都像一个愚蠢至极的保洁员那样,只注意到了大厦内部散落的那几块玻璃碴,煞有介事地给它们围上警戒线,划分安全区,秩序井然地调查着这几粒神秘出现的碎玻璃碴。

  然而这个时候,有一个从其他地方来的游客为他们指出了那扇空缺了玻璃的落地大窗,才终于让他们看见了粉身碎骨飞出窗外滑入深渊的整块玻璃。

  DS!Ink使力过度而扭曲的双臂紧紧缠绕着自己的头,他在用脏话克制咆哮,但最终还是像DS!Dream最后一晚的反应那样跳了起来:

  “快,调动所有可用武装人员!去!去那个学校!X-Gaster的逮捕令待会儿我马上签发!你们先去把他抓住!用最谨慎的态度,用最强大的阵容,不管用什么都好……一定要万分警戒,必须控制住,任何情况!!!”

  DS!Error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吓得退了一大步:“怎、怎怎么……怎么了?”

  “赶在他们把整栋大厦所有的窗户都打碎偷走之前。”



  测电反应十分顺利。

  这的确是一双绝缘的橡胶爪套。

  测试结束后DS!Nightmare颓然往后一坐。听从他的指令把爪套带到笼门前的Wrym Papyrus像猫头鹰般把头一偏斜望着他。

  “Wrym……Papyrus?”

  骨飞龙突然站直了身体。它对这个名字有反应。

  但DS!Nightmare并没有理会它被叫出名字后紧张激动的心情。另一股情感的力量在阻止他立刻做出回应。

  “……Wrym Papyrus,请你做出回答,而且必须是正面回答——三个月前,你有协助空中运输过一辆吨位15吨左右的大货车吗?”

  2月10日碾死DS!Dream的大货车钢铁制造的货板上空无一物,但是有链接电磁铁的部分线路系统残留。再根据几十里外高山湖泊中沉没的那块箱式电磁铁,这辆凭空出现的货车极其有可能是被通电的磁铁整辆吸附起来,到达JR城堡后断电被放下,那么,这必须要一只能够承受通电状态电磁铁电流的巨型飞行生物来运送。

  Beasttale所有Sans都是弱电的冰与风系的龙术士,然而他们的Papyrus却都是免疫电流的火与电类魔法师。

  ——是我啊。

  Wrym Papyrus传导来肯定的答案。

  ——差不多就在你来之前两天,有人把我用……某种我不知道的手段把我操纵了,然后解开我的镣铐,让我搬运了一辆货车。放下那辆车后,他们还让我绕了那个城堡一周,继续飞了几十公里,在高山群脉里绕了一圈,途中还把那个用来吸起货车的大铁块丢到了一个积雪融水汇集的高地湖泊里,回来后又把我捆了起来。

  “什……”

  突然出现的Dream伸手搭住了DS!Nightmare的肩膀,提醒他冷静。

  显然作为前期魔法力量与消极情绪完全相通的积极情绪魔法使用者,Dream也能听到这片区域里心灵交流的回答“声”。

  冷静,DS!Nightmare,它是不知情的。

  然而这对DS!Nightmare而言还是太困难了。

  是它双爪抓住那块吸附在货车背上的电磁铁,扇动强健宽大的翅膀带起庞大而沉重的气流,雄鹰般抓住那“猎物”瞬息飞越百里将它轻轻放在那个指定的地点。

  与它的兄弟不同,它是使用雷电系魔法的龙类,它有抗电性,它可以带着通电的电磁铁正常地在电闪雷鸣的狂风暴雨之中毫发无损地飞翔。

  就是它,也只有它。

  在那个夜晚,带着那辆第二日车轮即将沾满鲜血的货车,飞过了JR城堡的窗前,在未知的操纵下掠过DS!Dream所在的办公室楼层外,诱导DS!Nightmare的兄弟关上了那扇本可以让他平安离开的落地玻璃窗。

  然后继续远飞,将铁证沉湖。

  DS!Nightmare以难以想象和复述的眼神,迎向面前的巨兽。

  那是一种令旁观者都控制不住屏住呼吸的凝视。

  深紫色的瞳孔在他眼中不断颤抖,嘴唇翕动,就连颊部的骨头都像是在不断颤栗,他也在这样的凝视中快要不能呼吸。

  Wrym Papyrus,低伏着前半身,紧贴在地的龙首湛金的眼睛一眨一眨,迷惑地注视着DS!Nightmare。

  它不知道,凶手是在它的帮助下杀了他的兄弟。

  在Dream的注视下,DS!Nightmare的呼吸最终还是渐渐平缓了下来。

  这不是宽恕,但也是宽恕。

  宽恕它不是因为DS!Nightmare对DS!Dream的死释怀,而是因为他明白它也是受害者,它也失去了自己的兄长。

  对这几个月以来他的苦难的倾听者发脾气是没有用的。

   “你还记得那个控制了你的人的样子吗?”

  ——似乎……是一个穿着五颜六色戴着鸭舌帽的家伙。

  这个形象无论和Cross还是Ink都非常不符合。

  “你被他操纵的体验是什么?”

  ——太痛苦,记不清了。但是我还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干什么。

  不管哪种类型的精神操纵,对被操纵者的体能和灵魂损耗都是很剧烈的。

  “那,你还记得你的室友Cross吗?”

  ——那个黑白衣服的骷髅人?

  “如果我说,我们发现是他调换了你哥哥的那副爪套呢?”

  ——??!!

  骨飞龙愣住了。

   DS!Nightmare站在它面前,陪它待了两秒,就几箭步冲到车库门旁;这举动把Dream吓了一大跳,但他也已经来不及阻止他了。

  Nightmare留下来的最大的一把主钥匙插进了巨大的锁孔,然后旋动。隔离在车库与世界之间的铁幕,第一次在Wrym Papyrus面前光天化日之下缓缓升起,分割出的光与影的线条不断抬高,露出一片纯粹的下午太阳地。

  飞龙拖着脚爪与尾部沉重的铰链,有些不敢相信地步出囚笼。

  DS!Nightmare直接将钥匙留在了锁孔,然后掏出其他钥匙,顺着骨飞龙拖在地上的长尾巴爬上了它的脊背。

  飞龙有些不适地想抖动身躯,但是害怕伤害到DS!Nightmare不敢大动,背上的脊刺既不敢竖起也不敢放下。

  DS!Nightmare像爬树一样在龙身林立的骨质棘刺中攀爬,爬到了它的一侧翅膀上,抓住了那个将它所有骨骼箍在一起导致它不能自由活动翼关节的铁环。

  钥匙对孔,咔擦松开。

  Wrym Papyrus先是困惑地活动了一下被解开的那一侧翅膀,被束缚的骨翼突然能自由地一次全部舒展开的感觉让它陡然愣住:这是两年来它第一次能在意识清晰的情况下展开骨翼上的所有骨骼。

  DS!Nightmare不管不顾地在它庞大的锁骨上攀爬,努力去够到项圈另一侧的束环,够不到后他先把大钥匙插进项圈中段扭转几下,旋开之后顾不上先把松了的魔法项圈卸下就爬到另一侧去解开第二只翅膀上的铁环。

  他想还给Wrym Papyrus它应得的自由。

  它是无罪的,它对罪恶一无所知。神明不会允许无辜者为罪行付出代价。

  Wrym Papyrus一感到双翼解脱就立刻展开了两侧骨翅,魔法组成的湛金色膜翼在阳光下黄金般熠熠生辉,四根修长而末端尖锐的骨指撑起了这双庞然大物的龙翼。

  铁环松开了,项圈也掉了下来。

  DS!Nightmare顺着它的腿以它的距刺为阶梯爬了下来,怀揣着剩下的钥匙准备解开其他的锁链。

  Dream还想阻止DS!Nightmare:“别放开它,你会伤害到其他无辜的人,它也可能会受伤!”

  DS!Nightmare拿着钥匙继续奔向龙后半身其他的锁链,咆哮道:

  “无人无罪!!”

  但是龙已经反应了过来。

  “喂!你的脚镣和尾链还没打开——”

  然而晚了。伴随冲天的龙吟,Wrym Papyrus竭力拍动翅膀,一个空跃飞了起来,在DS!Nightmare与Dream上空盘旋了三周后,转向笔直朝西飞去。

  Error的质问也快到尾声了。

  西区网球场的顶棚是薄薄的集装箱铁皮,四壁是刷了绿漆的铁网,远端还能看到Lust系的宿舍区。他和Cross站在角落的铁杆下,相对而立。

  Cross对任何质问唯一的辩解都是沉默。

  这单方面的谈话无比无趣。最后,不耐烦的Error直接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二月十三号那天是不是你把Ink约出去的?”

  Cross的肩膀猛地抖动了一下,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Error。

  Error没想到这一下子勾起了Cross那么剧烈的反应,被突如其来的压迫感逼得后退了一步,脊背彭地碰到了身后的铁网。

  普通的沉默变得骇人。

  “你……对Ink……做了什么?”

  Error感觉不妙,稍稍抬起手,作出警戒的姿态。

  “我应该对我自己做的事情负责。”

  这是目前为止Cross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他把“自己”这个字咬得格外沉重;他的魔法瞳孔此时此刻是红色的。

  “什么?”

  Error纳闷了一瞬间,突然感觉自己就被揪住领口提了起来,几乎双脚离地;Cross掐住Error的颈椎把他抓了起来,彭的一声将他举起来撞击在网球场的铁网上,撞得哐哐作响了好一阵。

  此时此刻Cross一动不动地盯着Error。

  他现在的神情已经与温顺完全不搭边,只剩下了对自我的怨恨和无尽的痛苦:

  “是我杀了Ink,我亲手把他掐死了,我摁着他颠三倒四地数了一百八十秒,看着他一点点不动了,舌头吐出来,眼睛变成暗淡浑浊的灰白色,然后我按被吩咐的那样整根拔掉了他的舌头,因为被掐死的人舌骨会留下骨折的伤口。然后我抱着他的尸体,跌跌撞撞走了好久,走到景观池,在几百个水池里挑到当时我认为水最干净的一个池子,把他头朝下丢了进去。我把他杀了,是我把他杀了!!!”

  他张着嘴,哈哈地喘着粗气,也像快要被掐死的人那样露出窒息般扭曲的表情。

  “Cross,你冷静……”Error从未想到自己都会有被别人的歇斯底里吓到的时刻,他一个劲地想把Cross推开,但Cross一直疯了一样按着Error绝望地大声喊叫着:

  “我杀死了Ink!我不想杀他!我恨他但我不想他死掉!但是我亲手杀了他!!!”

  这是一个非常标准的锁喉动作,Error根本挣扎不开,他感觉到完全失控的Cross一直在收紧手指,力度已经掐到他窒息了。

  现在只有等Cross冷静下来松手了……

  等等,他能等到Cross松手的那一刻吗?

  Error突然想起,他目前身陷的境地,也应该是Ink临死前的状态。

  X-Gaster知道此时此刻他最后的儿子Cross正在西区网球场与一个名叫Error的新生、Ink的最后一任恋人对峙。不过他并不怎么担心,到了危急时刻,Cross自己会把那个人处理掉的。

  现在他该管的是自己的事。

  “Overwrite的力量。”

  X-Gaster轻轻在笔尖点下他的项目唯一的姓名,他的人生最后的希望。

  “请务必在最后拯救我吧。”

  我为你牺牲了家园,牺牲了亲人,甚至牺牲了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我人生路上唯一的导师,Ink。

  即使如此,我也还没有完全掌握你。

  可我已经快要没有还能双手献上的东西了。

  不够,不够,一切都还像是一个无底洞般地不够。没有足够的AU原始代码作为材料,他什么都创造不出来,就像施法既没有魔力也没有媒介一样,空然知道了方程和公式的解,却不能把答案变成成品。

  Ink留下的施术笔和魔法颜料还放在他的办公桌上。那笔筒中简简单单的颜料试管里,一条光泽闪烁着所有颜色的暗彩银蓝,一条布满熠熠发光荧光斑点的星空紫,一条橙蓝交织,一条地狱般的深红色——Beast、Outer、Swap和Fell,就是四个“偷来”的AU的全部代码,那些世界里所有事物的浓缩。

  虽然现在它们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生命。

  但现在它们是创造更完美的世界的原料。

  他想要的完美的世界,完美的结局,必须要用到其他世界最好的一部分来制作。

  X-Gaster掌心里是空洞的骨手轻轻抚摸这些珍贵的遗物,和那支曾经被Ink握过用来压缩代码的施术笔:虽然与X-Gaster宏伟到不切实际的最终目标相比,这点数量微不足道,但这也是Ink可以留给他的最后的礼物了。

  X-Gaster也曾经惶惑过,他真的能做到自己那强迫症般的极致追求,“只有一个世界,由其他世界最好的一部分组成”吗?仅仅是这么一点点对整个多元宇宙来说微末般的存在,为了获取它们,就令他感觉自己已经付出了一切。

  偷走还在学术的象牙塔中游曳的年轻生命背后的整个世界,然后在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之前杀死他们,让无家可归者永远对自己的消亡、他们的罪恶缄默。

  Overwrite重塑之后算不算杀人?他真的毁灭了那些世界吗?

  不,没有,他没有。他只是为这些AU带来了一个可能更好的未来而已,破而后立,他摧残的是原始而自然的初级形态,他将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艺术品般的世界,就像已故的老朋友Ink希望看到的那样……

  Ink没有说他是否认为Overwrite毁灭了之前被覆盖的个体的意识,但他自己是明确表态不愿意被覆盖的——他变相承认了Overwrite是在剥夺别人的自我,然后用他们的碎片塑造一个外表与他们相似但内里已经完全不同的人物。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一点Ink显然没有做到。

  但现在他永远不会亲口承认了。

  X-Gaster看着笔管里涌动的魔法代码,几乎要哽咽着笑起来。

  Ink不是一个完美的朋友,从来不是,他自己也不否认那一点;但这最终成为了X-Gaster杀他的根本原因。

  X-Gaster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那个匿名的“帮助者”提供的证据有猫腻,虽然那个神秘人帮他杀死DS!Dream挽救了他们——用他那不知哪里求助到的龙、不知哪位会用瞬移魔法的Sans和一辆用电磁铁粘起的大货车完成了暗杀,才给了Ink机会和时间去杀掉泄密的DS!Blue。

  但那个神秘人此刻告诉他的信息却是他最好的朋友Ink已经被新的恋爱对象劝退决定退出项目。

  这是他绝对不会允许的。

  可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那个神秘人,X-Gaster也没有弄清他的身份。他曾经在DS!Dream死后观察,因为货车凭空出现一定是借助了某种巨大飞行驼兽的运输承载力,一度怀疑过学校里所有巨型龙类与鸟类学生,可经他的检查无论Old Draconis、Little Draconis还是HugeBird,都要么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据,要么是被证明绝不可能有所参与的动机。

  赌上一把,相信这个神秘人的话吧。

  如果Ink真的要反手捅他一刀,他绝对连反击的方式都找不到,只能先下手为强。



  X-Gaster继续整理着办公桌上的东西,Ink收集来的被还原回“颜料”的其他AU代码,其中有一管的剂量非常小,几乎只盖满瓶子的底部。

  这管稀少的“颜料”是粉黑色的,但却尤其的珍贵——因为它是来自另外一个多元宇宙的一个角色,Ink提取的那个不幸的意外穿越者的全部代码,研究价值远远高于使用价值。

  正在X-Gaster全神贯注查看代码颜料特点时,他视线的余光似乎看到窗外有一个人。

  Fresh面带令人发冷的微笑,扒窗站在他的办公室外面。

  因为办公室玻璃隔音功能太好,X-Gaster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他那就像是复仇之神般的神情让一切都变得不再难猜:

  接受你的报应吧。

  Fresh让开身体,跳了下去——不知道他要怎样在十五层的高楼跳下去而毫发无损,也许他在X-Gaster没看见的地方还安装了其他用于攀爬大楼的工具。

  而他让开的空当,正好让X-Gaster看见了他身后高空中疾速飞过的Wrym Papyrus的身影,半身还拖着繁复的铰链。

  两年前逃逸的AU碎片竟然还没有死掉,一直被养在他的身边。

  他不是叫Cross把它处理掉了吗?!

  为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仁慈而放过一个个体的存在,冒着暴露所有人的风险,这做法太愚蠢了。

  Cross还是太善良了。

  然后X-Gaster突然想起,这条飞龙是不可能知道Cross是违背了他的指令才让它活下来的。

  它不知道Cross是它的救命恩人,它只知道Cross是它的兄弟杀手。

  而现在Wrym Papyrus正在头也不回朝西区运动场飞翔。

  一言难尽的惶恐卷遍了X-Gaster的全身,以电击般的速度把冰水的温度注入他的四肢百骸。他一脚蹬开铺着丝绒软垫的桌椅,再珍稀机密的实验材料也不再整理,几乎是用身体撞开门冲了出去。




  上帝啊,不管什么样的报应都冲着我来吧,不要报应在那个孩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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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往事连成一线,千钧终于系于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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